随后他又纠结,与不与徐宝喝酒呢?不跟着吃,自己在人家村里很可能要挨饿,吃呢,吃着人家的酒菜,算计人家,传扬出去谁还敢跟自己喝酒?
他咬了咬牙,说道:“巡检事忙,无暇分心他顾,你自去吃你的。”
“那好吧,我走了,记得帮我说一声,还有那车子厚兄可别给我要走,我还留着载娃娃呢。”
徐宝立即顺着话说起来,没再进行第二次邀请,然后溜达着走了,他得回去带孩子。
刘坤回头看看三个跟来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自己是官啊,现在还有官样吗?
“好你个徐宝,你把我给领河边来,你走了,我找谁去?”刘坤气呀,他还要顺着路回去。
更主要的是,他得想办法解决午饭的问题,思忖一番,他决定去找另外两个村的徭役,从他们手里要点吃的,给钱也行,当是过来体会吃苦了。
他与三人说:“回京后再吃好的,如今只能尝尝寻常人吃的东西了。”
三人点头,还是不出声,他们没指望回京吃什么好的,一旦回到开封,你当官的还会记住我们?还寻常人吃的东西,我们哪个不是寻常人,不饿死就是好的。
刘坤便带着三人来到清理淤泥的一群人附近,等,等他们到了中午吃饭时,自己再开口。
等啊等,太阳正中。
河上的船靠岸,岸边的人收拾工具,有人喊嗓子‘吃饭喽~~’一大群人往村子里走。
四个外来的跟随,一直走到上岗村提供饭食的地方。
“谁下河了?过来多打一份韭菜炒鸡蛋,二两烧酒,身上有在河里刮伤的到那边用热水和胰子洗干净。”有上岗村的人吆喝。
那些之前到河里的人站出来,没下去的不敢冒充,虽说他们也谗那一个菜和二两酒。
下河的人几乎人人带伤,有被蚂蝗叮的,有脚划在河螺上的,还有淤泥中的烂树枝刮的,伤口都泛白。
他们过去用热水先冲冲,再往上面打胰子,仔细清理,有翻起来的皮就用指甲掐住往下撕。
他们同样害怕生病,去远处干活最担心的便是受伤,疏浚河道的官员是有功劳的,史书上或许还会记一笔,但每一次疏浚河道,都有人死在河里,或过后生病死掉,他们无人给记一下。
甚至有以前好几天在河里疏浚的人,出来时看上去没什么,回家不过长时间,人就瘫了。
一个是不轮换,另一个是没人给他们吃增火力的菜和烧酒。
徐宝却不能不管,真要有人因为水里阴寒而病倒了,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儿,所以他要把后勤顶上。
今天的菜就变了,不是炖菜,是大葱炒肉,猪油黄米饭,腐乳、臭豆腐依旧是谁想吃谁就夹。
下水的人先打饭,他们去洗的时候众人也等他们,他们吃上,又有人喊:“下午谁下河?多一份老醋姜丝和一碗黄酒。”
有人站过来,他们是准备下午泡水里了,干什么活就吃什么饭,之前那群人早上就多了一碗黄酒和两头甜蒜。
其他人没意见,他们身子骨弱,不敢下去,反正没人逼着,少吃点就少吃点吧。
然后一群娃娃在附近不远的地方排队。
饿了的刘坤四人走过去看。
徐宝和雨儿、露儿给打饭,一份葱油鸡片,一份冬瓜肘子汤,一份肉沫黄豆芽,主食是鸡蛋饼。
四个人看着那叫一个谗呀,其实看哪边都谗,全是好东西,疯了,不是三个村的人疯了,就是自己疯了,如今赴徭役的人已经变成这般伙食了?
而后他们又听见徐宝每次给宝宝打饭时说的话。
“村里没钱,可苦了你们,记得一定要好好念书,然后赚钱吃更好的,现在将就将就吧,不饿死,就是福啊,莫怨别人,要怪就怪我没本事。”
声音听着让人好心酸,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之情。
“徐宝哥哥你别急,我会好好读书的。”懂事的阿莠安慰起徐宝,随即向露儿嘟嘴:“我不要肘子肉,我要冬瓜,再给我撒点香菜沫。”
露儿高兴地按她的吩咐去做,她高兴是因为自己家的小祖宗居然认识不少吃食了,肘子能分出来,还有冬瓜也知道。
观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一个差役壮着胆子问刘坤:“刘巡检,咱……咱们怎么办?”
刘坤哪晓得怎么办,他对问话的人吩咐:“你去问问,哪个是下岗村和岗东村的,和他们说,我们替他们交伙食粮,用钱抵。”
差役领命而去,片刻后回来,人显得十分沮丧,与刘坤说:“问了,他们不拿伙食粮过来,所有吃食全由上岗村出,巡检,上岗村是真有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