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中,平日里的热闹和逍遥全都不见。派中弟子均是一身白衣,祭典死去的掌门之女千芊。
囚室、柴房甚至畜栏中,挤满了被抓来封住了修为的繁台门人,个个都是五大绑,如同等待宰杀的羔羊。
人群中时不时传来怒骂声,夹杂着些许女弟子的哭泣声。但唯独不见繁台掌门符青丘,只因此刻他正被铁链锁在长乐宫大殿的柱子上,一身是血,已经被毒打了大半日。
长乐宫主殿内只有两人,一个被捆住受刑的符青丘,一个气喘吁吁,将门派重宝凝月鞭丢在地上的千叶真人。
“我,没有,杀,你女儿。”符青丘神色麻木,过度的疼痛已经麻痹的他的神经。每张嘴一次,都有些许鲜血从嘴角溢出,一派掌门,如今却凄惨无比。
只可惜符青丘的话反而激怒了千叶,对方站起身来,再次挥动凝月鞭,数条真元所化的银龙飞出,缠绕在符青丘的身上,撕咬着他的身体。
但千叶期待中的哀号和求饶声并没有出现。
大殿寂静的骇人在,只有银龙嚼食符青丘骨肉的声音不绝于耳。那骨骼崩裂的声音,却仿佛重锤一次次敲击在千叶的脑海中。
“够了!够了!”千叶挥散真元凝结的银龙,怒道:“承认吧!你这妖人!你就是为了给惠清水报仇,才害死我的女儿!只要你承认,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你,可以杀了我。”符青丘淡漠地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但我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千叶,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人的仇恨是无法化解的,但多少年来,我们都试图避免让仇恨传递到下一代。”
啪嗒!
长鞭脱手,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千叶整个人都呆住了,任凭眼泪从面颊上流淌下去。他又何尝不知道,符青丘是什么性情?他几时学过那种阴毒手段,还拿去暗害一个修为远不及自己的后辈女儿家?当年自己拜他为大哥,不也是敬佩对方心胸坦荡豁达的性情吗?
“你可以杀了我,就凭当年千芊的娘因旧伤而死。”符青丘说道:“但你必须释放繁台全派上下,否则便是弃长乐宫上下于不顾。千叶,你别忘了,长乐宫是曲宛秋和千芊的家。”
是,是的。
千叶心中暗道。他何尝不明白,同为天下正道门派,自己做出如此狠毒举动,几乎要灭了繁台全派,最多一个月,天下正道都会派出代表前来质问自己。甚至,会有一支军队,来剿灭沦落成邪门歪道的长乐宫。
到那个时候,自己又算是什么?一个断绝了长乐宫千年传承的罪人?
当他重夺杨柳枝,将两件法宝合一击败符青丘,准备杀死符对方的时候,却被一个柔和的声音制止了。那声音仿佛是在他心中响起,诉说着如同他自己心愿的言语。
“带回去,全部人,不分男女。”
遵循着这个声音的指引,他掠走了繁台所有的长老弟子,心中却只有复仇的怒火和对未来的彷徨和恐惧。
“掌门!”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在殿外喊道:“一个自称散修玄奘的人求见!”
“不见!”千叶怒了。一个散修求见自己也值得通报?现在是什么时候,哪个有空见一个散修?
“可,可是……”那弟子有些犹豫,依旧站在殿外没有离开。
“可是什么!”千叶火冒三丈,恨不得一鞭子抽过去,让这个没脑子的弟子长长记性。
“几位长老想要阻拦,都被他打伤了。”那弟子郁闷地说道。
“混帐东西!”千叶正有满腔怒火要发泄,符青丘杀与不杀他拿不定主意,但散修都是没有门派靠山的,正可以杀了泄愤。
他一手抓着凝月鞭,另一手还提了把道剑,冲着大殿外走去,真是准备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