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世轩站在房外等着她,沈终祯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迈步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冰冷的可怕的太平间。
……
沈终祯自从那日从太平间离开后,整个人就变得越发的沉静。
不管谁来看望她,她都会对对方微笑,笑的很温婉,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那笑容并不达眼底。
翟世轩和她说话时,她会听,私事她不会回复,公司内的事她会很偶尔的回几句。
夏筱童来看望她时,被她的模样吓的不轻,一个劲的哭叫她想开,她只是微笑的帮夏筱童擦了脸上的泪水,说自己很好。
向楚翌下葬的那一天,她不顾众人的反对,忍着身上的伤,穿的十分得体的去参加了向楚翌的葬礼。
沈终祯全程都很安静的参加葬礼,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在向楚翌的尸体要被推去火化时,她摸着他的脸低声的说了一句:“走好,胆小鬼。”
参加完葬礼要离开时,秦慕叫住了沈终祯,她哭的眼睛红肿,脆弱的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她说:“你等等,我有些东西要给你。”说着就拉着沈终祯的手,走到了自己的车前。
秦慕打开了车后厢,从里面取出了一大个纸箱,而后伸手将纸箱递给了站在对面的沈终祯。
泪水再一次忍不住的从红肿的眼眶中流出,她哽咽着嗓音,低声说道:“我想,他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他有多爱你。”
沈终祯伸手接过了秦慕递来的沉甸甸的大纸箱,垂眸看了眼被胶带封住的纸箱,而后轻声对秦慕说:“谢谢你,秦慕。保重。”
说完后便不再去看秦慕哭的很难过的脸,抱着箱子就迈着优雅的离去。
司机在看见沈终祯抱着纸箱走来时,想要上前帮她接过她手中的纸箱,却被沈终祯拒绝了。
她将纸箱放在车子后座后,自己则坐在了纸箱旁,对司机吩咐道:“先不回医院了,带我去散散。”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沈终祯一眼,而后才点头应道:“是,夫人。”
车子缓缓的启动,沈终祯伸手撕开了胶布,打开了巨大的纸箱。
她伸手进纸箱,拿出了一叠又一叠的画纸,画纸上描绘的全是她精致的容颜。
有她小时候安静看书时的,有她小时候调皮的爬树时的,也有她小时候一脸的勇敢挡在向楚翌面前时的瘦小身影。
有她进入翟跃后和向楚翌敌对时对他冷笑的模样,威胁他时高傲的模样,鄙视他时一脸厌恶的模样。
有她嫁给翟世轩时穿婚纱的场景,有她在翟跃门口时体力不支倒在向楚翌怀里的场景,有她溺水后在床上昏迷的场景。
每副画的后面,都有着向楚翌的签名,以及他在后面提的字。
“终祯穿上婚纱时的模样,比我想象中的还美,可惜的是站在她身边的新郎却不是我。”
“终祯进入了翟跃,但是我想她应该忘了我就是那个她小时候罩着的胆小鬼。”
“我开始厌倦了勾心斗角的生活,我想心思单纯的终祯一定比我更厌倦。我想带她去这世上最美的地方走上一遭,一起逃离这里。”
“……”
一张张画都勾勒出了沈终祯在他心中美好的模样,一句句话都道出了他心底深处想对沈终祯表达的心意。
沈终祯强装镇定了几天,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奔溃了,她认真的看着手中向楚翌画着的自己的画像,失声痛苦。
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那个胆小鬼那么用心的爱过她,可是她却浑然不知,还害死了他。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车厢内响起,司机很是担心的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座哭的不能自己的沈终祯。
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像是突然爆发的火山,霎时间,就将沈终祯淹没在了翻腾滚来的悲伤中。
身体本就虚弱的沈终祯,因为突然爆发的情绪,到最后一个没扛住就哭晕了过去。
车后座的哭声莫名的戛然而止,司机透过后视镜时看见沈终祯已经昏了过去。
当下着急的连忙赶回了医院中,在途中时还不忘联系了翟世轩和医院。
他一路猛踩油门,加速的开到了医院。
当车子到达医院门口时,门口已经侯着在等他们的翟世轩,夏筱童,沈父,以及一对医生和护士。
车子停稳后,翟世轩就走到后座前动作温柔的抱出沈终祯,将她轻轻的放在了推车上。
医生和护士们连忙将在推车上的沈终祯推入急诊室。
翟世轩,夏筱童,和沈父被隔绝在了急诊室外。
空荡的走廊上,传来了夏筱童低声的啜泣,沈父低声的叹息。
翟世轩站的笔直的在急诊室门外,紧紧的盯着那道紧闭的门,心里疼痛的像是被人一刀刀的狠力割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医生从急诊室内走出,他摘下脸上的口罩后,严肃的对翟世轩说道:
“夫人是因为急火攻心晕过去的,好在没有伤及到腰上的伤口。只是若是再不好好修养,照顾身子,恐怕会落下病根。”
翟世轩点了点头,便见沈终祯被护士们从急诊室内推出。
一张精致的脸在短短几天内就瘦了一整圈,她安静的躺在推车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像是濒临凋谢的一朵儿般,脆弱的让人心疼。
翟世轩走到推车前,伸出手动作温柔的握住了沈终祯冰凉的手,低声道:“终祯,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若是难过了,不舒服了,你大可狠狠的向我发泄,为何要憋在心里委屈自己。
心中蔓延开的无边锥心疼痛,像是饥渴许久的老虎,几乎要将翟世轩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