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起来,决定反客为主:“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那我道歉,请你不要再生气好吗?”
清儿直直地望着我,目光里带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我在她的目光下越来越感到不安,她的目光让我渐渐浑身冰冷。
我一抬手,在清儿即将在我脸上挥出清脆一响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完全是出于本能,经受过的严格的训练让我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本能地去防卫自己。
清儿的手腕柔弱而纤细,在我的掌握下,她的挥动是无力的,我愣住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阻拦这一记耳光。
清儿的眼睛里流出泪来。
我放开手,慢慢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打我,抓住你是出于本能。”
我虔诚地望着清儿:“你打吧,我不会再抓住你的手。”
清儿继续流泪,却没有继续沖我挥出耳光。
我更加惭愧,对清儿说:“我是个混蛋,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来!打我!”我抓过清儿的手往自己脸上击打,清儿用力挣开,转身往外面跑去。
我追上她,用力把她抱进怀里,不让她再一次挣脱。清儿在我的怀抱里疯狂地挥动拳头捶打着我的胸口,身子渐渐松软。我慢慢放开她,慢慢擦去她满脸的泪。
我们相对站立了很久,彼此都平静下来,只隐约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清儿说:“今天楚楚生日。”
我说:“我知道。”
清儿说:“楚楚的爸爸妈妈专程回来,准备在东方园的旋转餐厅为她庆祝十八岁生日,这一天楚楚已经等了很久,她一直想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你能陪她一起度过,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地伤害她?”
我说:“我没有。”
我低下头,不敢望清儿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清儿说:“那么今天晚上,你会不会去?”
我点点头,说肯定会去。
“可是——”我问清儿:“她的爸爸妈妈都在,那么正式的场合,我去会不会破坏气氛?楚楚会欢迎我吗?”
清儿说:“昨天你走了之后,楚楚一直在哭,早上她爸爸接她去东方园的时候,她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把她爸爸吓了一跳。”
我想象着楚楚的样子,心里酸酸楚楚的有些不是滋味。
清儿问:“楚楚有没有和你讲她爸爸妈妈的事情?”
我有些奇怪:“什么事情?她的爸爸妈妈怎么了?”
清儿说:“那就是没有讲了,你要不要知道?”
我坐下来,听清儿慢慢讲述。
楚楚的爸爸妈妈都是商场上的强人,和太多的强人一样,对事业成功的追逐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对家的投入就渐渐少了下来。
两年前她爸爸带着另一个女人离开了家,楚楚留给了妈妈。
和楚楚单独生活了将近一年之后,她妈妈的生活里也走进了另外一个男人。
她妈妈说累了,想停下来休息,忽然之间,在这个世界上,楚楚好像成了多余的一个人。
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却没有楚楚的家。
她爸爸回来要楚楚监护权的时候,楚楚说她谁都不要,只要她自己。
从那天开始,原本是一个家庭的三个成员,都在等着这一天,楚楚满十八岁的日子。
她爸爸走的时候,留了房子,股份,钱和一次很深的伤痛,她妈妈把这些都留给楚楚,同时也在楚楚心里留下第二道伤痕。
清儿说:“楚楚的朋友都很羨慕她,因为她还在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已经拥有了别人或许努力一生都无法得到的财富。可是我知道,楚楚从来都不快乐,她期待十八岁,并不是为了能自由支配那些财富,而是因为十八岁之后她才可以拥有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