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玉凝的两个叔叔都居住在塔脉河滩的西面,离这里路程遥远。得到玉凝定亲的消息,都特意赶来祝贺。阿才这才知道,玉凝的父亲是弟兄四人,父亲是老大,镇守河边城堡的是老二,老三、老四在外地谋生。
玉凝说,给阿才部队的粮草、马匹牛羊、弓箭武器,两个叔叔和堂弟出了大力气。为表示感谢,阿才给几个长辈、堂弟都敬了酒。
大家客气了一番后,几个堂弟跟阿才熟悉了起来。他们看见玉凝没有喝酒,说什么也不干了。从他们的话语里,阿才明白了,遇到定亲这样的喜事,准新娘是要喝酒的。玉凝没办法,连着喝了好几盅。再敬玉凝时,阿才抢着帮玉凝喝了两杯。
见阿才这个样子,几个堂弟不干了。按当地风俗,准新娘的酒是不允许被人代喝的,谁喝就罚谁。几个堂弟命人拿来了大碗,放在了阿才面前和他们自己面前。
阿才吓了一跳,他知道这是几个堂弟想整他,便一个劲地推脱不喝。谁知,几个堂弟都端起了碗,一个个仰头把整碗的酒倒进了肚子里,毫无办法的阿才只好硬着头皮喝下了一碗酒。
玉凝看着阿才这个样子,差点急坏,可她不敢吭声,不敢代喝,按风俗习惯,女人替阿才说话,或者替阿才喝,就要两人都罚。
阿才放下了碗,他以为没事了,谁知堂弟又给他把酒倒满了。几个堂弟说,因为阿才违反了喝酒的规则,应该接受处罚才是。刚才和他一起喝,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规则,加上是新姐夫,所以才会陪着他一起喝。
阿才用眼神向几位长辈求援,可几个长辈都摇起头,按风俗,他们不能管。他只好咬咬牙,连着喝了两碗酒。
那几个堂弟见阿才把酒喝了下去,都和他亲热起来,几个长辈也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堂弟喝得有些多了,搂着阿才说,这点酒不算什么,要喝一天一夜呢。如果阿才要走,就说明他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了。阿才悄悄捅了玉凝一下,意思是问玉凝,堂弟说的是不是真的。玉凝小声说,他们这里是这个习惯。但她又小声说,你不用管这些习惯,想跑就偷偷跑。一会儿,外面的乡亲们还要派代表来敬酒,可别把自己喝多了。
实际上,阿才还是有些酒量的,几斤“酩馏”是灌不倒他的。他主要在考虑着边关的防御,所以,不想多喝。既然玉凝他们这里有这种风俗,为了玉凝他也应该坚持。就是醉了,也让大家知道,玉凝找了个好丈夫。否则,男子汉大丈夫的脸面往哪儿搁。
想好后,阿才叫来了随从,命他们即刻返回军营,传他的命令,今天白天和夜间,由一个叫禄古达的副帅全权代理军务,负责防守事物,等待他回去。
实际阿才知道,在他的前方,还有一支吐谷浑的军队,那里是第一道防线,吐蕃想进攻,就得先消灭那支军队,而那支军队,也归阿才指挥。就算是吐蕃到了这里,现在已经是固若金汤的塔脉河滩,也不会让吐蕃军队前进一步。
想到这里,阿才又端起了碗,开始敬各位长辈和堂弟们。亲属们见阿才这样豪爽和义气,都向他投来了敬佩的目光,纷纷夸奖玉凝找了个好女婿,玉凝的脸上光彩了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五个堂弟就有三个走不稳路了,长辈们也头晕脑胀起来。但玉凝也在几个堂弟的围攻下,脸也变红了,话也多了起来。
可能是这里的人长期饮酒的缘故,几个微醉的长辈和堂弟,一个时辰后又清醒了过来。玉凝的父亲命人送上了酸奶和甜醅,大家食用过后,一个个都有了精神。
在不知不觉中,酒宴已经进行到了三更天,阿才感到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的,眼睛也有些发离。他发现,屋里很亮,却不见油灯或蜡烛。那光是从房子四面的墙上发出的,光很柔和,很平静。在光亮的照耀下,玉凝嘴下的美人痣透出了美丽,额顶上的红色吉祥痣显得更加艳丽夺目。阿才不知道这灯叫啥灯,也不知这光从何而来。
他正在思索着灯、思索着光时,门外传来了喧闹声,乡亲们来敬酒了。
阿才觉得很奇怪,敬酒为什么会在晚上进行,而不是在白天,这习俗也太奇特了。
乡亲们拥挤着走进了屋里,一边对着玉凝的父亲喊着“大王”,一边对阿才喊着“驸马”。阿才的思维已经不太敏捷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驸马,也不知道玉凝的父亲是什么王。他只觉得从众人的言谈话语里听到,玉凝的父亲是个国王,一个“狐国的国王”,玉凝是狐国的公主,她的二叔是狐国丞相。好像还听到众人议论说,玉凝父亲的“国土”有几百亩地大小,他的另外两个叔叔也是掌握着上百亩地的狐国国君……
乡亲们轮番给阿才敬酒,阿菜一一接受,不停地喝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阿才觉得乡亲们敬完了酒,有人大声对他说:“驸马!别老呆在屋里了,大喜的日子,咱们到广场去载歌载舞吧!”
阿才拽着玉凝的手,把玉凝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玉凝浑身软软的,双腿无力地跟着阿才往外走。
出了门,玉凝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下,阿才用力抓住了她的双手。这一用力,阿才感觉自己是在抓着一个毛茸茸的玩具。低头看去,玉凝的双手上好像有很多白色的汗毛,在屋里光线的照射下,闪着很好看的银光。再瞧屋里,朦胧中看到,趴在桌子上的那些亲属们,脖子上、手上都长出了白色的汗毛。那些乡亲们也一样,脖子和手上也是那样。有些乡亲的衣服被微风掀起了起来,身上也有白色的汗毛……
阿才感到很有意思,轻轻抚摸了一下玉凝的脖子,那汗毛滑滑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