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老头便抚着山羊胡子,一脸的洋洋得意,“小姓瞿,名讳上青下程。”
“喔,原来是瞿先生。”清徽君微微颔首,“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先生。”
“请说。”山羊胡老头飘飘然道。
“既然先生出身这般不凡,何以到今时今日也不过山野村夫,不曾有才名贤迹显于天下?”清徽君便慢吞吞的问道,每一个字都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楚,“在下这些年遍游天下,实不曾听说过瞿先生之大名也。”
哈哈哈……奴婢当时笑死了。
清徽君这话一说完,那山羊胡老头顿胀红了脸,瞪着清徽君,又恼又羞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清徽君接着又道:“大东百姓皆知,当今的皇帝与七王,少时艰辛,曾乞讨为生,若按先生之论,这乞丐与娼妓可都是卑贱之辈,先生可是比皇帝与七王更要高贵千百倍。”
这话一出,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山羊胡老头顿“扑嗵!”跪下,直朝着东北方叩首,道:“陛下恕罪,老朽绝无此念!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连连拜了几拜,才转身望着清徽君,道:“这位公子快莫再有此言,否则老朽一死亦难抵罪!”
清徽君摆了摆手,道:“先生何必这般害怕,皇帝与七王又听不见。”
那山羊胡老头却又直冲着东北边连连恭拜,道:“此乃大不敬也!吾等读书人,岂能对陛下与诸王不恭!”
“哦,原来先生是饱学之士。”清徽君笑了笑,“那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要请教先生。以先生与皇帝、七王的出身来论,先生好他们百倍,可今日,汝与当今帝王相比,孰闻名天下?孰造福予天下?孰又功在千秋百代?”
山羊胡老头看着清徽君,顿哑口无言。
清徽君再道:“想先生即要教化学子,定是熟读先贤之书,难道竟忘了先贤曾云‘有教无类’吗?这少年虽母为娼妓,可他青莲出污泥不染,一心向学志气可嘉,你却拒之门外,如此狭隘之辈,有何面目为人师表?”
山羊胡老头听到此处,已是满脸羞愧,不敢抬头。
清徽君继续道:“当今帝王出身卑微,可玉言天先生不曾看低,于是他教出了名倾天下的八位奇才。这曾微不足道的八人,习得文武后,征战天下,终结乱世,让这片动荡了百年的土地重得太平,让历尽苦难的百姓过上安康的日子,他们缔造了今日的大东王朝,成为天下的主宰,何等煌煌!”
风王,你是没看到那日的清徽君,奴婢当时看他负手而立,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真像是……嗯,像书上说的那些仗义直言的侠客,不,比侠客更潇洒!
而那山羊胡老头听后,当即掩面大呼:“羞煞吾也!”然后冲他身后那群人躬身作礼,“吾再无颜任此山长,今别君等去也!”说罢他就真的以袖遮着脸,直奔山下而去,任那些人怎么呼喊也不应,不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清徽君看他离去,只是袖手淡笑。
那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其中一个头发胡子像雪一样白的老头走出来,冲清徽君一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山长已去,吾添为书院最年长者,便作主,收此子入院读书。”
哈哈哈……风王,他们后来真的把那少年留下了,清徽君好厉害的,只是一番话便把那些人全震住了。唉,可惜那日情景风王没能看到,奴婢要是会画画,就画给风王看了。嗯,清徽君画的画也非常的好看,昨日画的茶跟活的似的,只可惜画到一半时,清徽君也不知怎的忽然搁笔不画了,而且一直皱着眉,似乎很是不高兴。唉,他明明帮了那少年,还扫了那腐夫子的傲气,奴婢看着都很解气,可他为啥不开心呢?而且茶画到一半不画了,怪可惜的。不过,回头奴婢要跟清徽君学,等学会了画画,便把那日的清徽君画给风王看!
今日奴婢要禀报风王的便是这些,恭祝风王安康。
奴婢香仪跪呈
信写完后,末尾却又添上了一句“风王,原来清徽君笑起来看着比奴婢还要小啊!”
风独影阅罢信,目光盯在最后一句上,半晌后无声一笑,将信放置书桌,移目往殿外望去。
虽不曾看得书院前款款而谈意气风发的久遥,可她看过当年金殿里激扬文字挥斥方遒的顾云渊,无论是哪一张面孔,都改不了这人骨子里的洒脱不拘。至于其后的不开心,她大约能猜到,他是气愤自己竟然在人前推崇了自己的仇人。想至此,微微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