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墨侧首看了看齐辛,齐辛立即垂首后退几步。
她摘下风帽,摸出袖中的火折子,点燃后探进牢房内,看到缩在墙角的一团黑影,红唇微勾,轻声唤道:“表姐,你睡了吗?”
片刻,黑暗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就看一个赤足,浑身血污,蓬头垢面的女子走了过来。
赵青水借着光亮看清了牢门外的女子,膛大了眼,瞬间扑在牢门上,抓住她的袖子,激动道:“彭墨,你是来救我的吗?快救我出去!这里太恐怖了!”
彭墨用力拽回袖子,看着印在袖子上的污渍,她轻轻皱眉,缓慢柔声道:“表姐想让我怎么救你?”
赵青水看到彭墨后,一颗心激动的无以复加,并未发现她浑身散发的冰冷,也似乎已经忘记了以往的不愉快。
此刻只将彭墨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眼中满是希翼的光亮,想了一下道:“你去求皇上...不不,你让姨母和两位表哥去求皇上,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
“祥嫔娘娘与赵侯爷联合晋王算计将军府的时候,可想过今日会有求于我?”彭墨淡淡打断赵青水的话。
火折子的光在二人中间燃烧,照映着二人脸上的表情,一恬淡,一惊诧。
“祥嫔娘娘很惊讶?”彭墨看着她轻轻一笑,又道:“是觉得我不该知道这件事情,还是觉得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件事情?”
祥嫔娘娘!这个称呼在前些时日还是她和忠勇侯府的荣光,但是现在,是无尽的讽刺。
她只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皇家罪妃!
赵青水怔怔的看着彭墨,嘴唇瓮动,艰难的扯出一抹笑,道:“表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是最亲的一家人,说什么算计不算计的。”
彭墨佩服赵青水的镇定,在这个时候还能打亲情牌,若是今日来的是彭氏或者前世的彭墨,赵青水的所求一定会成真,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赵书常暗中辅佐晋王,顺便牵线我与晋王的婚事,借由将军府的势力助晋王夺得皇位,待功成以后,兔死狗烹!”声线轻柔缓慢,似在赏吟诗一般。
赵青水瞠大了眼睛看着彭墨,那眼神犹如在看一件恐怖的事物,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这是他们忠勇侯府与晋王府的秘密,她怎么会知道?
彭墨饶有兴致的看着赵青水的脸,垂眸一笑道:“我来猜一猜表姐在想什么可好?”
说着不等她回答,挑眉道:“表姐在想我是如何知晓这件事情的?”
赵青水惊恐的看着她,不语!
因为她说的都对!
彭墨将手中的火折子抬高了一些,她面上的表情更加的清晰,黑暗的眸子似是深潭一般,冰凉幽深,此刻这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视着赵青水,语气低缓,字字清晰。
“因为我是地狱而来的噬血修罗,为复仇而活!”
地狱?鬼?赵青水看着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在彭墨脸上绽放,她瞬间犹如掉进冰窟一般,后脊背冒着凉气,她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一双眼睛中满是惊惧。
“表姐怕了?”彭墨看着赵青水,轻柔一笑,尽显恬淡。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彭墨!”赵青水后退一步,与彭墨隔开距离,指着她大声质问。
呱躁的声音让彭墨皱了皱眉,但声音依旧恬淡:“我却是不是彭墨,彭墨早已被你们杀死了,现在的我是魔鬼,明白了吗?”
赵青水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怒斥道:“你...你...我不相信你的话,你少吓唬我。”
“吓唬?”彭墨失笑,说实话也没人信?“你相信我的话也好,觉得我在装腔作势也罢,这些都不重要,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赵青水咽了咽口水,强撑着与她对视。
彭墨收回视线,打量了一下四周,笑问:“这里消息闭塞,想必娘娘不知外面的情景吧?”
赵青水心中一跳,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紧张问道:“外面如何了?”
彭墨看着牢中的人,语气怜悯道:“忠勇侯联合祥嫔娘娘假孕欺君,判了斩首,一月后行刑。”
“父亲,父亲他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不可以这么做!”赵青水失声尖叫。
彭墨笑意越发的深,心却越发的冷。
不顾赵青水的尖叫,继续道:“赵世子楼杀人,被判了流放。”
“侯夫人现在辛苦度日,日子过得犹如乞丐。”
“而赵青樱...或许过几日就会成为高官府中的一名姬妾,以色侍人,色驰而爱衰,凄凉余生。”
赵青水听着彭墨的话,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她还曾奢望着家人来救她,现在...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在骗我,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