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比
海星号的下行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它便越过所有光亮，将自己沉入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艇身的观察窗不再管用，重生小组只能通过主控屏观察和判断艇外的情况。张易一丝不苟地盯着主控屏；顾颜艳似更喜欢观察窗的位置，她悠闲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黑洞洞的窗外。
潜艇在深海中无声无息地行驶着，熊一平见一切顺利、畅行无阻，便开始排查潜艇的各处功能、系统。又过了一会，他开始觉得无趣，用厌烦的口吻说道：“这海里乌漆嘛黑的，也没什么意思。”
坐在观察窗前的顾颜艳听到后开口说：“之前挺黑的，不过这会有光。咦～不是深海吗？怎么还有光？”
熊一平顿觉不妙，他一个箭步窜到观察窗前，伸长了脖子、瞪大了双眼。
“一平、颜艳，快到这来！”张易在主控屏前也发现了情况，他皱着眉、探着头，显然对眼前的一切还没想通。
主控屏的视野较观察窗更为广阔，他们看到海里的光点越来越多，先是很小的亮点，忽闪一下随即幻灭；接着又堆积成一颗颗的光圈，此起彼伏、忽明忽暗；最后，无数的光圈堆砌叠积，发出苍白刺眼的光芒，照得潜艇四周异常明亮。
一阵呕吐感涌上顾颜艳的胸口，她强忍着说道：“我想吐，觉得自己正在无数头皮屑中游泳，好恶心。”
熊一平感同身受地瘪嘴说：“这么一说还真是像，感觉它们都会动，白白腻腻恶心人，看得我头皮发麻。”
张易未做联想，他死盯着主控屏说道：“看来我们被监视了。现在潜艇速度：62.23节；距离青蛟渊：252.92海里。一平、颜艳加强防戒，随时做好应急准备。”
“你是说有人监视我们？”顾颜艳紧张起来。
张易揣摩着说道：“只有这一种可能。我们正处于海平面下7100米，属于深渊层，这个深度的海里，理论上不会有任何光亮。现在潜艇四周被不明物照了个亮亮堂堂，除了方便外界观察以外，我暂时想不出别的原由。看来偷窥者没有生长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还要借助外力照明才能把我们看清。往好处想，或许它们没有恶意，或许只是出于好奇、随便看看。”
“得了吧，我可不相信或许。这白了吧唧的东西到底是一堆啥玩意儿啊？！”熊一平说着，试探性地按下了主控屏上的「定向解析」功能…
霎时，给出信息如下：
浮棂(ling)。低等海洋生物。喜欢群居、腐食，雌雄同体、繁殖迅速、生长极快，死亡瞬间因自身内燃而产生光斑，尸灰呈白色，常以刺丝麻痹猎物。
“我去！这东西叫浮棂？”熊一平惊讶地说道，可还没等他合上嘴，主控屏的文字突然消失，只剩满屏此起彼伏的黑点、白点在狂飞乱舞。
“这是哪里坏了吗？”顾颜艳反应不及，有些发蒙。
“哎呀！是它们。是浮棂(ling)！”熊一平鬼叫着跑到观察窗前。果然，窗外的情况和主控屏一模一样，浮棂群正狼突鸱(chi)张地撞向潜艇外壁，在撞击的刹那，它们由明亮转为暗白，就像一个个争相送死的行尸走肉。
“这样下去不行。这些送死的浮棂白一片，外面的情况我们看不见，却让别人把我们看的一清二楚。一平，加速一倍前进，我们冲出去。”张易当机立断。
“好！滚动条调至120节！”熊一平大喊。潜艇骤然加速的惯性使得重生小组踉跄了几步，却也对潜艇四周的浮棂群造成了有效的冲击。海星号借势飞驰，很快就与穷追不舍的浮棂群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潜艇身后那白茫茫的一大片仍然清晰可见。
窗外的海底世界终于恢复成无边的黑暗。顾颜艳头一回在黑暗里找到了心安。
“这叫什么事儿。海底8000米，给一群头皮屑撵着跑，倒不如撞见两头深海巨兽，叮叮咣咣打一顿也算玩个过瘾。”放松下来的熊一平踱着步、心有不甘地吹牛皮。
“糟糕！熊一平闭上你的乌鸦嘴！”一向镇定的张易突发责备，这让熊一平和顾颜艳倍感稀奇。这俩人一声不吭地看向张易，只见他神色紧绷地指着主控屏说道：“你们看前方是什么？！一平，希望你会使用这潜艇里的武器，否则我们都得喂鱼。”
此刻，潜艇的正前方由远及近、整齐列队着无数非人非鱼的怪物，他们一个个生鳞有尾、嘴大牙长、胸脯挺地老高，正气势汹汹地将武器端在胸前，对着海星号预备瞄准。他们身后，一座残破沧桑、半封闭式的城池巍峨屹立着。城池内的建筑由巨石搭建，且杂乱不堪地装饰着各色海草和珊瑚。城池内密密麻麻穿梭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他们甚至填满了石缝。
熊一平再次按下了「定向解析」。
赤蛟渊卫士。高等海洋类生物，通汉语、英语、外邦方言，危险指数：三级。
赤蛟渊。反动外邦海洋类及非法异种类集聚地之一；首领：赤蛟；生物数量：不详；危险指数：十级。
……
顾颜艳疑惑地问道：“赤蛟渊？我们不是要去青蛟渊吗？怎么会来到了赤蛟渊？”
熊一平说：“地图显示，穿过赤蛟渊再走200海里就是青蛟渊。”
“穿过？它们个个杀气腾腾，这要怎么过？能不能绕过去？”顾颜艳心惊。
熊一平又仔细看了看地图说：“咱们不认识路，这个地图显示的路线就只有这一条。”
“来不及了！”张易打断了他俩的对话，高声说：“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它们过来了！一平，立刻检查武器、准备作战。”
话音未落，只见艇外火光齐闪，“轰、轰、轰”，无数炮弹在海星号身边炸开，它被炸得翻了几翻才勉强恢复平衡。艇内更是一片狼藉，重生小组像皮球一样滚来滚去、东倒西歪，全被撞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
熊一平连滚带爬地回到主控屏前，勉强站了起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咬牙切齿地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玩真的是吧，老子陪你！”说完，他点开「射控」功能，把下拉框里的武器选项噼里啪啦地按了个齐全。
“嘭、嘭、嘭、嘭”，海星号瞬间变大数倍，随后也不知是导弹、鱼雷还是激光炮，全部恍惚而过，对面的赤蛟渊立时火光腾起、亮到让人睁不开眼。此刻的赤蛟渊像极了它的名字——血肉横飞、火红一片！
熊一平杀红了眼，他哈哈大笑着把滚动条滑到最高时速，瞅准刚被他炸开的豁口，径直朝赤蛟渊的深处冲了过去。伤痕累累的海星号就像浴火重生的勇士，死亡也不能让它退缩半分，它借着大爆炸的余威横冲直撞、硬生生冲出了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