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白活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在没有睁开眼睛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他并没有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要用一句话来概述他刚才所有的经历和感知,那边是“扭曲扭曲和扭曲”。脖颈以及四肢关节的疼痛还在,这大概是他为什么没问“我死了没?”的主要原因。当然,除此之外,让白活意识到自己还没死的一大原因就是,他的脚底还有丰富的触觉。那是一种软绵绵、酥麻麻、滑溜溜、冰凉凉的触感,时有时无。他能感受到,他知道这是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且慢!这种触觉的来源是?想到这里,白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这是个什么东西!”又惊又疑的白活怔怔地向后退后三米远,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那形态怪异的……“野兽”?那是一只灰褐色的“怪鸟”,只是它有四只爪子,像是双手双脚,背后翅膀又形似蝙蝠双翼。窄长的舌头一吐一收,发出“嘶嘶”的鸣响。两颗锋利的獠牙,一左一右,威风凛凛。只见它用尖锐的小爪挠了挠挠了挠头,抖了抖宽大的两翼,圆滑的小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又转。这哪是鸟啊,分明是一条有翼的恐龙!结论如此,白活不觉地打了个寒噤。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白活一边向后撤退,一边随手抄起一根地上的树杈。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原始丛林当中。这是在动物世界中才能看到的源生态画面,他曾经和阿福吹牛说,有朝一日一定要身临其境享受那大自然的魅力。不成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活命倒成了唯一的打算。“你别吃我,我的肉很臭的!”他想起刚才脚下滑滑的湿润感,又特意瞅了瞅这条小龙的舌头,一阵反胃,又不敢表现。他怕小龙一气之下,就不只是舔舔而已。
“我从来不洗澡的,”他退后,“我还爱吃大蒜,”他再退后,“我喜欢在身上养虱子、跳蚤!”他继续退后。
小龙倒是很从容地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挥挥爪子撩撩翅膀,斜着眼睛,像在观察着白活的一举一动。
白活想跑,可脚还是软的,走起来都有那种久坐不立所产生的酥麻刺痛。他只能用树杈做支撑,一步、一步地往后挪步。时间好像从来没过得那么缓慢,距离也迟迟未能拉开。想死的心都有了,又不想被这种怪物吃掉,最起码……最起码得留个全尸?
就在白活思考如何死才能好看的时候,小龙好像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它用后爪拨土,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这一幕让白活联想起大街上暴走族,转动油门前总要来回踢蹬两下地面的拽样。
“完了。”白活的话音将将落下,爆裂的气旋声随之而来,那是小龙“转动油门”所发出的的声响!它的双翅极张,腾空而起,紧接着如同上膛炮弹般俯冲而来……白活碎步的退后已成困兽之斗,往后不消三秒的羁绊,自己便会成为爪下亡魂,搞不好还会被那尖尖长长的大嘴撕咬裂开……什么心肝脾肺肾,什么手脚胳膊腿,一部分,变为对方用来大快朵颐的食材,剩下的,则挑挑拣拣扔到不知道龙窝还是鸟巢的地方,供其它似禽非兽的怪物玩意儿吃干抹净。
小龙眼看就要冲刺到跟前,白活还是碎步后退,欲哭无泪的挣扎,伴随着一不留神的脚底打滑,宣告了彻底的结束。
“哎哟喂——”他两眼一黑,后背先着了地。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的来源,却是那只小龙。
白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细密的汗珠早已汇成汗流。他颤颤地挪开自己挡在眼前的手,那只小龙像是没电了一样,静止地,悬空在自己的上方。几滴粘稠的液体落在他的肩头,吓得他赶忙起身。
到这会儿,他才惊讶地发现,小龙并非静止在那里,更不是所谓的“没电”。它死了。被自己倒地时无心竖起的树杈给一击毙命。树杈的尖端刚好穿过了它的腹部,穿透它的躯干。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