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许错喜欢伦敦。
这座阴雨连绵的城市当然有许许多多不好的地方，可这儿没人认识他，没人知道他是谁。走在街上的时候，他不用担心会忽然有人拿手指指向他的脸，带着一脸遮掩不住的兴奋和身边的人分享关于他的八卦甚至视频。都说互联网没有记忆，他怎么觉得事实恰好相反？也许是因为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太过“有趣”，才会有那么多人兴致勃勃地讨论不休。
可谈衍在伦敦待的时间并不长。
回去的飞机上，许错的心不停地往下沉。
谈衍把手中的文件放下，不冷不热地问：“不舍得走？”
他这句话当然不是空穴来风。
先前许错只是问了句他说让他留在伦敦是不是真的，他便已勃然大怒，就像听到妻子想要和另一个男人私奔的丈夫。那天晚上，他把许错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个够，仿佛在警告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动那样的心思，否则他一定会做出更荒唐、更可怕的事。
三年前，许错不会怕。
可现在，他不得不怕。
现在的谈衍和三年前不同了。
他停在原处的时候，谈衍就像是一株妖异的树，疯狂地攫取所有可用来供给自己的阳光雨露，以令人恐惧的速度无止境地生长，把身旁的一切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就像是无声的威慑，让人不敢轻视、不敢挑衅、不敢悖逆。也许他看上去比大学时更内敛，说出口的话也更温和，但许错很清楚，这都是他摆出来骗人的假象，真的相信的话只怕会落到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许错摇摇头，说：“这儿太冷了。”
谈衍摸了一下他的脸，满意地道：“京城暖和，地暖都通了。”
地暖果然通了。
谈衍让许错光着屁股站在落地窗前，自己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用欣赏的目光描摹他那把不盈一握的细腰——说来也怪，许错这几年虽然长胖了一点儿，腰居然还是这么细，他只用一双手就攥得住。他的肉都长在了乳房和屁股上了，再有，就是大腿，居然这么是地方。
谈衍并不喜欢瘦骨嶙峋的身材，但也从来没想过肉乎乎的大腿居然会这么性感，许错那两条腿拢起来的时候，大腿内侧紧紧地贴在一起，白生生的皮肉一点缝儿都没露出来，含羞带臊的，衬着屁股下边那一点深沉的暗影，更让人想把他的腿给掰开，看看那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谈衍舔舔干燥的嘴唇。
这可是许错啊。
当年，许错腰板儿挺直地坐在教室的第一排，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冷漠的、骄傲的背影，从来都不肯多看他一眼。现在呢，现在许错光着屁股，站在灯火辉煌的落地窗前，撅着屁股等着他去操。去他妈的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现在许错整个人都是他的，他想怎么操就怎么操，就算操烂了，许错也会忍着眼泪来亲他，让他玩儿得更尽兴。
“喂，”谈衍的声音听上去亢奋极了，“侧过来。”
许错一时间没动，像是没明白他的话。
谈衍只好说得更明白一点：“往右转九十度，这你总不会听不懂吧？”
许错的屁股颤了颤。
他听出这是居高临下的羞辱。
但谈衍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这些年，他早习惯了身边的人对他唯命是从。这哪儿是羞辱呢？许错原本就是他的东西，自己的东西，怎么玩儿都不可能过分。更何况，这只不过是床笫之间的情趣罢了，关上门，谁他妈管得着他在哪操许错？许错欠他的时间，不知道多久才能还完，他要的只不过是一点利息罢了。
地暖很热。
落地窗外，灯火阑珊。
许错觉得自己的后背上仿佛爬着一条危险的毒蛇，但凡他做出一丁点让这条毒蛇不满的事，那随之而来的一定是伴随着剧毒的咬噬。那是他不能承受的结果，他现在已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谈衍。这个世上，只有谈衍还肯拿正眼看他了，没有谈衍，他现在还藏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哪怕死了都不会引起半分波澜。
他头皮发麻，缓缓、缓缓地侧过身体。
他当然觉得羞耻。
谈衍衣冠齐整地坐在那儿，而他却光着屁股。
他无可自制地用手臂环住自己。
谈衍不满地皱起眉。
他换了个姿势，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来遏制自己硬起来的东西。
他可不打算轻易放过许错。
许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他想怎么玩儿都是他的事。更何况，许错回来之后，可做了不少让他不高兴的事——不肯陪他，阳奉阴违，非得做一份没有价值的工作，他忍了；他只不过说了他两句，他就耍脾气不肯和他在一张床上睡觉，他也忍了；现在呢，许错居然动了宁愿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也不肯留在他身边的心，他还要怎么忍？再忍下去，许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