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万幸高寒只是把他抓回去用莲蓬头撬开他的嘴巴一直冲刷，直到他认为干净了才作罢。
口腔里有一股腥锈血味，但比起别的折磨，这显然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逆来顺受久了，苦中也能作乐。
第二天如姚池所料，陆锦程看到他的第一句就问他没事吧。姚池的脸蛋和耳朵染上一层红霞。他不住地给陆锦程道歉，说他不是故意，忍不住，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陆锦程看着小动物一样的姚池，大家都是男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股劲上来了管他是不是比自己年长几轮的男人。他拍了拍姚池的脑袋，语气温柔地看着这个只比自己高一点的男孩儿再次问道：“你没事吧？”
“你呢？”
“我没事。”
“那我也没事。”
在陆锦程眼里，姚池就是个故作坚强的小孩子，如果有下次，他想，这孩子还是值得去保护的。
没几天就要上通告，梁正铭说的宣传节目是一个近来比较火热的综艺，陆锦程刚到现场便见到了一众熟人，闻玉第一个发现的他：“陆老师，等你好久了。”
“我没迟到吧？”陆锦程下意识看了看时间。
“我们的约会，你失约了。”
陆锦程才想起来杀青当天的饭局，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刚想要找补，只听到闻玉凑到耳旁来说了句“你那天是被高寒操得起不来吗”。他的那点不好意思瞬间烟消云散，果然对闻玉态度不能好，也不是哪个年轻人都像姚池那样尊师重道。
“你礼貌吗？”
“开玩笑的，我们在对流程。”
闻玉向来对陆锦程的脾气视若无睹，他强行搂过隐要发怒的陆锦程往人群里走去。节目流程提前给他们看过，都是游戏节目里的例牌招数，导演也只是强调了几个要注意的地方，陆锦程没有十分留意去听，好听点他是参与嘉宾，说到底不过是个背景板，为几位主角做个陪衬。
他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充当好自己一贯的角色，适时奉献上两句捧场的笑声，上场后也自觉站到边角位置，以免挡到镜头。
说节目在照顾老演员也好，说主持人跟红顶白也好，录制开始以后除了自我介绍以外，陆锦程也没几次碰话筒的机会，他心态好，也习惯了这样的待遇。综艺与影视是两个板块，他在演艺界再受尊重，到了这个领域也只是没有热度的老透明。
活动流程进行过半，陆锦程已经全然将自己当成了现场观众，当主持人笑着问在游戏环节输了的闻玉要选择哪位搭档接受惩罚时，陆锦程俨然一副吃瓜路人的状态站在旁边看好戏。
惩罚是闻玉要挑剧中的角色来公主抱，再做五个深蹲。这是一位主持人突然提出的要求，节目流程里没提过，话说得突然，其他几位主持人也没来得及拦。
闻玉与两位女主角的西皮最近因为剧组宣传而炒得火热，可以想象节目播出以后会掀起怎样一番腥风血雨的讨论，闻玉作出一副难以抉择的为难模样，配上那副精致的皮囊，很能惹人怜爱。
在陆锦程听着台下两股声音在激烈斗争时，闻玉带着笑意向他看过来，边走边说：
“要麻烦陆老师配合我了，几位女士都穿的裙子，不太方便。”
还能这样玩？
台上众人当场楞住，陆锦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多年的经验让他立即稳下来，迅速看了眼台下的导演，见他点点头，马上接住话头，故意笑道：“不是吧，你这身量我可抱不过来。”
嘴上嫌弃着，身体还是老老实实迎了上去，毕竟谁也没想过陆锦程会一把年纪不自量力地去抱上闻玉，只当他在开玩笑。
另外几位主持人马上反应过来夸赞了几句闻玉绅士风度，感谢陆老师配合。他们深知陆锦程是在替那位乱提要求的主持人来救场，他这番位置的人本不需要来做这种哗众取宠的把戏。
除了提携新人，陆锦程在剧组里最常做的就是为接不上戏的演员兜底，这已经成为他日常的工作，就跟现在一样。
“失礼了。”
闻玉搂抱上去那一下，陆锦程还配合地半跳起来，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他马上圈住闻玉的脖子，分量不轻，撞得闻玉往后退了两步。
“看吧，非要向高难度挑战。”陆锦程嘴上说着风凉话，实际双手死死攥住闻玉的衣服，生怕他抱不住把自己给摔了。
“放心，抱得稳稳的。”
闻玉一连完成了五个深蹲，也不知是要证明体力挽回一下面子，还是故意吓唬陆锦程，身板已经摇摇晃晃了还嫌不够似的多做了两个，把陆锦程吓得将人搂得更紧些。
把人放下来以后，趁着主持人讲着客套夸奖话，他凑到陆锦程耳旁，用几不可闻的气音说道：
“腰好软。”
陆锦程后知后觉，他太紧张了，完全没留意到闻玉方才那些不规矩的小动作。
明知闻玉是故意的，陆锦程也懒得跟这位年纪能当他儿子的年轻人来计较。配合演出后他再次回到原本的角落位置，想安分守己待到录制结束，没料到傅明义竟然站到他旁边来，主持过程中cue了他好几回。在以那种丢掉老脸的形式给人救场以后，他已经尴尬得不想在台上多待一秒，但他没理由拒绝别人的好意——多少人奇招百出要抢来的几秒镜头，被主持人亲自递过来让他蹭。
陆锦程没红过，年轻时想象过事业爆火万人簇拥的景象，时间长了便认清事实，大多数人拼尽全力也只是到达混口饭吃的程度，他就是那“大多数人”当中的一员，不值得有人来讨好。心态放平了倒也活得自在些，因此对于傅明义的示好，他是讶异的。
傅明义是在陆锦程放下身段配合娱乐后，才对这位年长的演员多了几分关注。
看尽百态的主持人十分清楚，那一瞬间懵了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明明不情不愿，却强打精神走上前来，用玩笑话掩饰自己的慌乱无措。就像混迹职场的大龄社畜，不得不给没经验闯了祸的年轻上司收拾乱局，完了以后深藏功名回到原位当螺丝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