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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加里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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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黎有恨去医院复查,拆了石膏。右脚许久没下地,踩着走廊的瓷砖,总恍惚走在水里似的,软得要跌倒。

在洗手间上厕所,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白而光洁的脖颈。什么痕迹都没有了。稍稍侧边的位置,留了一个烟头烫伤的疤。

出了医院,外面在下雪,一片的碎琼乱玉。这在苏市不是常有的事。

他去便利店买了一把伞,在雪中闲晃了一会儿,打车去见薛初静。

薛初静担心他春节不能登台,以防到时再出些什么事情,在往届的学生里找了一位替补,那学生已经是他市剧团里的顶梁柱了,特意飞过来陪着黎有恨一起排戏。

但黎有恨想着有人能兜底,很是懈怠,心不在焉地练功。薛初静说了他几次,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整日懒散着。

晚上回家,樊寒枝总是已经在等他一起吃饭。临近年关,公司又是起步阶段,樊寒枝该忙得焦头烂额,可他偏偏悠哉悠哉,早上走得晚,晚上天还没暗就回来。

黎有恨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快乐和悲伤,愤怒和怨怼,好像哪一个都不对,哪一个展露出来,都不会得到什么回应。

饭桌上樊寒枝会给他夹菜,要他吃肉,要他长胖。他不吃,就像逼着他吃橘子一样顿顿日日都做,要他不得不吃。很痛苦。和当初戒荤食一样煎熬。

有时候,樊寒枝专挑气人的话来说,提起沈寂,说该要像他那样丰腴完满的身材才好,又说他也是唱戏的,该知道太瘦了对声音和舞台表现都会有影响。

他说得那样轻飘飘,提起沈寂时看起来也并不是刻意,次数多了,黎有恨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来,脑子里只有他那句“哥哥是为你好”。

吃过晚饭偶尔两人在小区里走走,更多时候樊寒枝把自己锁在香室里,到睡前再出来。有时候两人一起泡澡,但什么都不做,也做不了。樊寒枝总是平静的,阴茎也平静,贴着他的尾椎,柔软的一团。像蛰伏的蝉,一声都不响。

黎有恨很时常觉得自己像澡盆里的小黄鸭玩具,任由樊寒枝搓圆捏扁。玩具是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

泡完澡出来,站在镜子前,樊寒枝往他颈侧涂祛疤的软膏。有一次,樊寒枝从后面拥着他,把他压在洗手台上,和他接吻。

相处的时间多了很多,但两人的关系完全没有进展。兄弟不是兄弟,情人不是情人,什么都是乱的,界限也模糊了。樊寒枝变幻莫测的态度一如既往。黎有恨也有些倦了,不想去猜。反正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

有天晚上吃饭,阿姨做的梅菜扣肉,油汪汪腻腻的一盘,他实在吃不下,樊寒枝搬沈寂出来说事,又讲阿姨每天辛辛苦苦做饭,他全都不领情,说家里人和薛初静都希望他能把身体养好,他却这样抵触,怎么能讨人喜欢。

这么些天一直被逼着吃不愿意吃的东西,现在又听到扎心窝的话,心里一委屈就哭了。

沈寂死的那时候他就知道,往后他还是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自己心里明了不如他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又提樊潇,提了就是又强调一遍他是个被抛弃的孩子。薛初静是真的爱护他么,或许有一些,但戏对她来说肯定更重要。樊寒枝呢,不知道,摸不透他的立场,就要结婚的人,说这些话是因为爱他吗?只要听话就能被爱吗?

他抽噎着哭,樊寒枝只是静静看着他,他只好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当晚一直到睡前,胃里都不舒服,吃了两片消食药,回房间时遇到从香室出来的樊寒枝。

走廊里的光太柔和了,落在樊寒枝脸上,给了他一种错觉,冲动之下抓了他的手,问晚上能不能睡一起。

樊寒枝说不行。他身上浸着一股冷香,是很适合他的香味。

黎有恨在房间躺到半夜,毫无睡意,起床在客厅看电视,凌晨的八卦娱乐新闻,用了很大的篇幅报道樊寒枝和邢疏桐的婚礼,各自的家世背景,生平履历,什么都报道一遍,甚至把邢一诺的照片也挖了出来。

他想着邢疏桐一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明天就一纸诉状把那八卦社告上法庭。节目最后,屏幕上滚动起几家杂志社的供稿热线,他呆呆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披上外套出门。

晚上湿冷的风,比下雪那一天还要料峭。路边是常绿的樟树,茂盛的叶子乌幽幽成团的鬼影似的,天上也是乌黑的云,挤挨挨碰在一起。没有月光。

黎有恨把手缩在袖子里,沿街走了一阵,满脑子都是樊寒枝说的“不行”。他一直想着,他可以被很多人拒绝,没有关系,他不在乎其他的人,但假如被樊寒枝拒绝,一句话就能让他痛,痛得仿佛死都不会忘记。樊寒枝说过那么多的不行。

他也对樊寒枝说不行,可是轮到他这里,语言就变得那么轻那么小,小石子扔进海里,翻不出什么浪。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路口打了辆车,在手机上找了家清吧的地址,让司机开过去。

到了地方,已经要凌晨两三点,吧里寥寥几个人,酒保已经在准备打烊,见了黎有恨,又把围裙围上,问他要喝什么酒。

他随意点了几样,喝得太急,很快就醉了,趴在吧台,看向远处舞池,有人在那儿弹琴,缠绵悱恻的调子,浓稠的雾一样飘出来,听得人心口发闷。

他想听别的曲子,还没开口向酒保提,酒保便同他说,再有半小时店里就要关门。

他给樊寒枝发了短信,握着手机摇摇晃晃地往舞池走。

两首,或是三首曲子后,樊寒枝就来了,比他预想得快很多。不……他以为樊寒枝看不见短信,以为他不会来。

他坐在舞池边的台阶上,看樊寒枝迎面走过来,经过暗的走廊,又经过亮的卡座,一路上变幻的光影落在他脸上,他的面庞一会儿一个模样,变来变去叫人捉摸不透。

但黎有恨觉察到他在生气。果然,樊寒枝到了近前,一伸手攥住他后脑的头发往下拽,逼迫他抬头,沉默着看了他许久。痛觉从被攥紧的发根迫到前额来,黎有恨只觉得脑袋充血,太阳穴突突地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了。但他抬手抱住他的腰,朝他浅浅地笑,醉醺醺地说:“哥,你会跳舞吗?”

他们站到了舞池中间。

黎有恨软趴趴倚在樊寒枝身上,樊寒枝搂着他腰,带着他一点点挪步,到后来不走了,只抱着他跟着音乐轻轻地晃着身体,与他额头相抵,他也把手挂在樊寒枝脖子上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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