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诞节,吃饭看电影,逛礼品店,又抓娃娃。”樊寒枝垂眼看向他背包,上面正扣着黎有恨送给他的挂饰。
周渺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沉默良久,说:“我喜欢女生……吃饭看电影那些是有恨跟您说的吗?那他一定也跟您解释了,我们只是一起去玩而已,然后回家的时候下雨了,有恨在天桥上滑了一跤……”
樊寒枝紧盯着他,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把那挂饰取下来交给樊寒枝,说:“真的就是普通同学关系,您帮我把这个还给有恨吧……”
樊寒枝神色松了一瞬,“太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今晚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那我改天再来看有恨。”他背起背包,快步走向电梯。
樊寒枝一直看着他,等他消失在电梯门口,抬手就把那挂坠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回了病房。
黎有恨已经睡着了,盐水还剩两袋,等挂完大约要凌晨了。樊寒枝调暗了灯,把水晶球放在床头,拿过一旁黎有恨的手机,输入密码解了锁,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又把手机放了回去。他在床畔坐下来,看了眼那裹着纱布的脚踝,伸手拨弄了一下他另一只脚上的金坠子,起身去了洗手间。
大约是冲澡的水声有些大,把黎有恨吵醒了,他出来时正见黎有恨眨巴着眼睛看天花板。他喊一声“恨儿”,黎有恨不应,眼角潮了一片,似乎在梦里哭过。
他伸手抹了那些泪渍,也不说话,静静坐了一会儿,黎有恨来抓他的手,紧紧握住了拉进被子里,抱在胸口。方才护士来扎针的时候他吐了一次,那会儿就把弄脏的衣服脱掉了,现在身上什么都没穿,冰的手和热的体温一撞,刺得他心口一紧。
“你不许走,”他略有些张惶地说,“你得在这里陪我的……”
“我不走。”
樊寒枝半躺下来,任他抱着,手掌渐渐被烘热了,腻了一片汗。他心跳的震动,细细的,隐约的,渺茫得有些抓不住,偶尔才通过皮肤传到指尖来,搅得樊寒枝有些烦躁,干脆挣开了。
黎有恨抿着唇,翻个身就开始哭,看着床头那水晶球,问:“这个怎么在这里?”
“是礼物吗?”樊寒枝问他。
他抬手想再把它扔掉,还没够着就被樊寒枝握住了手,樊寒枝厉声喝他:“别乱动!”
他压着他,等回流到输液管的血退回去,态度才软下来,轻轻给他擦眼泪。
黎有恨一脸倔强,嘴硬道:“这是我送给周渺的。”
“又撒谎。”
黎有恨看他一眼,视线飘来飘去,半晌,嗫嚅着说:“它都裂开了,坏了。”
樊寒枝久没说话,轻轻抚着他的脸,他这样被摸着,有些昏昏欲睡,耷拉着眼皮,朦胧间听到樊寒枝说:“好的坏的……是给我的东西,就必须在我手里……”
脑震荡的后遗症阻碍着他的思绪,他想去理解这句话,脑袋里却只有混沌,恍恍惚惚又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那句话一下子就从记忆里飘远了。
“哥……我好疼,我难受……”他哼着,又开始掉眼泪。
樊寒枝揽过他的腰把他搂进了怀里,他发着烧,觉得他身上凉,手脚并用缠住他,说要听故事,小时候常听的那些法语故事。樊寒枝便说了几个给他听,哄得他安静下来。
可是这会儿他又睁大了眼睛,困意顿消了,说:“哥,你记不记得你房间有一对玉做的大象摆件,小时候我发烧你就把那个给我抱着,你还留着吗?”
“明天让妈找找。”
“如果没有了呢?”
樊寒枝拨弄着他的头发,顿了一顿,说:“我在这里,你要那个干什么,睡吧。”
他把手掌覆在黎有恨眼前,自己也闭上了眼睛。从黎有恨额角伤处散出来的淡淡药水味,滚烫的体温,瓢泼的雨,黑暗的夜,陈旧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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