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婚假期结束后,两人的关系日渐疏离起来,彼此之间的矛盾和不协调浮出了水面。
夫妻两人,一人年长沉稳,热爱园艺,终日忙于工作,有着上位者的自矜;一人天真善良,豢养爱宠,囿于空闲日常,怀着对婚姻的向往。
只靠着婚前对彼此的认识,两人实在难以深入交流。因此,宋葭率先为两人有共同语言做着努力。
他最开始试图读过各类植物图鉴,因为对《诗经》也感兴趣,找过那些被提起的荇菜、葵菜和藜草,甚至亲身去寻找和采撷。因为学习和能力都不错,几周下来他颇有心得。
恰逢周末,看到张秋笙坐在沙发上似乎没在忙,宋葭看着时机不错,想找张秋笙随便聊几句。
刚说了来意,丈夫却点燃一根烟,看到他有避开烟雾的动作,又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内,嘴角微垂下来。
在几缕灰色的烟雾里,宋葭听到了丈夫的回答,“最近快到紧要的时候,工作上的事情多,各处都要考虑,没有太多空闲的工夫。”
知道这是明晃晃的拒绝,宋葭敛了声音,出门沏了明目清火的茶。丈夫已经回到书房里重新开始工作,没有看他,只随意点头致谢,宋葭小心掩上门,给丈夫留下最安静的环境。
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宋葭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举动有些突兀,似乎是在太功利太急切地投其所好,真正热爱的人是会误会。
之后也试过说起其他的话题。
宋葭无意瞥到丈夫目前的工作提案,有关于老年人医药市场的调查,他想起之前曾经做过的实践调查,除了那些常见的慢性疾病和衰老的综合表现外,老人的心理问题也屡见不鲜。
社会身份的转换和家庭地位的下移,以及不愿承认但难以忽视的肉体和神经的退化,在对死亡的恐惧之前,有更多的人早因为自我的逐渐衰微而惶惶不可终日,精神心理科中老年人所占的部分正在逐步上升。
他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话,想要提到老年人精神药品市场的潜力,也许对于丈夫的工作和后续的规划会有启发,但结果也不如人意。
丈夫听到中途就打断了他,告诉宋葭自己的公司内有专业的医学背景工作人员,既然他上学没学这些也缺乏实践,安心去休息就好,不用专门费心去搜索这些东西。
“实在无聊就去学些菜谱吧。”张秋笙最后这么说,“我喜欢让专业人员做对口的工作。”
工作方面的交流就这么被斩断,好吧,家庭生活不谈工作,暂且搁置。
还有一次,是关于那条小狗。宋葭看它雪白蓬松,爱吃好动,性格乐天,叫它“奶油”,小家伙举起前爪,“汪汪”回应,看起来并不讨厌这个名字。
奶油活泼闹腾,需要花些心力教养,但这几乎就是宋葭最大的乐趣,照料它格外用心,所以它和宋葭格外亲,趴在宋葭面前时尾巴几乎能摇成螺旋桨。见到张秋笙却总是防备的姿态,总会转过身子,用屁股对着另一位主人。
宋葭试图让丈夫不那么讨厌它,尝试缓和主宠之间的关系,“应该要多喂它几次,吃了东西就亲人了。”
看着小狗背转过去的毛茸茸背影,丈夫硬邦邦回话,“我也不想花时间和一只狗玩,让它别咬坏我的花。”
后面张秋笙又嘱托,说动物又脏又闹腾,在家里太吵闹,一点都不静。你非要养它,关在笼子里让它少出门,到时间了让雇的人定时去遛和清洗,要不它精力旺盛肯定会折损那些植物。
宋葭给“奶油”的住处安上了木制的围栏,戳着它的小鼻子,“委屈你了,你的另一个主人不喜欢乱跑的小家伙,不过每天会让人定时遛你的,只是家里不能让你在院子里肆意撒欢了。”
小狗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耳朵也耷拉下来,似乎有些不情愿。
他双手捧住小狗脑袋,轻轻亲了一口,又开始抚摸小狗的毛发,安抚开始原地转圈的小狗,“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是很乖的小狗,是最棒的小狗,是不是呀?”
“奶油”发出了一声吠叫。
“所以,如果你再听话一点,我会带你去院子里玩一会,你可以扑蝴蝶也可以玩玩具。答应我做最棒的宝贝好不好?”
宋葭伸出了一只手,嘴里发出引诱的声音,小狗也跟着搭上了前爪,“我们一言为定。”
偶尔,话题是由张秋笙开始的。
也许他也觉得自己有时的回应太过于生硬和不近人情,会解释一些话,说这些话的场合一般是在客厅。通常张秋笙姿势舒展坐在沙发上,宋葭坐在对面,正襟危坐,状如听课的学生,两人的座位和姿势通常不会在同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