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样冷的天气中一时忘记甩开，就这样让他牵了一路来到楼门口。
“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林垣在我抽手的瞬间脸上似乎有酸楚一闪而过，未待我看清便消失不见。
等到顶上的灯亮起来我才打了个哆嗦意识到这样不妥，于是缩回手朝林垣挤出一个笑：“今天谢谢你。太晚了，你赶紧回吧。”
深夜被隔在厚厚的窗帘外，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无奈地摁住心口承认自己今夜失眠。如果我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下来，脑海放空，感觉身下的软床是海水，遥远的月亮温柔地洒下月光，海浪声溺进我的耳朵。
也许我就要睡着了。
可不用一会儿就能听见：左耳是陈烨的恳求，右耳是林邈那句：幸好你不爱我……
我猛然惊醒，分不清自己是否身处噩梦。
眼前浓稠的黑色似乎在深处流着血，越漫越高，淹过我头顶带来窒息。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我像缺水的鱼拼命张大嘴呼吸，跌跌撞撞爬起来找安眠药，翻箱倒柜找到一小瓶，往嘴里丢了几片又滚去客厅找水……药片在嘴里缓慢化开，苦得要死，我五官痛苦地扭作一团，干脆坐在地上不再去管水的事。
太苦了，苦水在嘴里久久不散愈浓愈烈，又顺着喉管苦去一路一直到在胃里叫嚣。我不自觉用力地顶着上膛，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已经能清晰地在黑暗里看清楚客厅吊灯的样子。
门响了，我坐在原地剧烈地咳嗽。
门还在响，手机铃声也响起来，嘈杂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头脑一片混乱，缓缓起身，但也不知先去处理哪边。
终于还是摇摇晃晃接了电话。
“喂？”
“丁放你还好吗！”
“……我能有什么事……怎么了？”
林垣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暂停了一会儿，随即青涩的声音经电流过滤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可怜兮兮道：“我家门钥匙忘带了，现在太晚了我找不到开锁的人，你能不能让我借宿一宿？”
我慢慢往门那里走。
“你现在在哪？”
“你家门口。”
我打开门挂了电话。
林垣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样子。
“你跑上来的？”我问。
林垣尬笑两声一闪身就进了门。
我叹了口气：“我这没有多余的床，你要是睡就睡沙发吧。”
林垣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我有点累了，先睡了，那边柜子上面有被子，你凑活一下吧。”
“好哒，谢啦，晚安。”
我尽量打起精神回到卧室关上门，这才疲惫地佝偻下去，拖着脚步把自己扑进床里。
我闭着眼睛，黑暗里能听见外面林垣翻东西的声响，声音不大，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他小心翼翼的样子。
大被蒙头，温暖熟悉的气息让人安心但也压抑。我在这困顿里睡去，不知是否有林垣带来人气的一份功劳。
第二天早起，喉咙里剧烈的灼痛让我像是死过了一回。
想来大概是昨晚着凉了，我脑袋昏昏沉沉几次想起床都以失败告终，于是索性一闭眼又昏天黑地地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看见林垣正推门而入，他手里拿着个碗，见我醒了便快走几步道：“你有点发烧，喝点热水再把药喝了。”
我眼球胀痛的像随时要爆掉，只好微微阖着眼点头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