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阮冥像是没事一样坐在客厅里,桌上还搁着放凉的解酒汤,一口都没动。
小狼狗难得起晚了,黑眼圈有点深,头发也乱糟糟的。他见到阮冥时愣了一下,随後立刻把解酒汤收走,去厨房做早餐。
不一会儿,清淡的粥与几道家常小菜就摆在阮冥眼前的桌子上。煮粥有些费时,应该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好的,可见是昨晚上就开始弄的,放在锅子里焖到今天早上,口感软绵适中,是阮冥喜欢的软烂口感。
小狼狗把菜放好之後,又到厨房去拿碗筷与汤勺,递给阮冥。
阮冥接过来了,又吩咐道:“再去拿一副碗筷来,坐下陪我吃。”
小狼狗顿了一下,见阮冥不像是在逗他,又走到厨房去拿了餐具。平常阮冥用餐时总是自己先吃,吃剩下的才给他吃,阮冥待他还算不错,虽然是买来的,但也没有对他做出什麽羞辱的行为,只是他们也从未有过这种平起平坐的时候。小狼狗不知道阮冥的用意是什麽,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阮冥继续夹着菜,浑然不觉得多了一个人跟自己分食好像有什麽可在意的。但小狼狗却依旧安分地等着阮冥夹完菜,才敢伸出筷子动盘子里的食物。
阮冥慢条斯理地吃完後,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擦嘴,才抬起眼来看向小狼狗:“你昨晚看见了吧。”
小狼狗的筷子在空中顿住了,他看向阮冥。身体的秘密被人发现了,照理说该慌张的人应该是阮冥才对,但现在这种情况反倒是他更加心虚。
“你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你从房门出来看见我之後,一直坐到桌前,都不敢再看我一眼。我原本只是想试探你而已,居然是真的……”阮冥说完这句话之後,语气突然骤变,蓦然挥手把碗筷都扫到地上,怒气瞬间爆发,“妈的!”
其实一直到今早阮冥都没有发现,是他走到客厅看见桌上那杯有点洒出来的解酒汤时,才开始怀疑的。解酒汤是澄黄色的,有几滴落在桌边,一路蔓延到他的房门前,乾涸已久,不仔细看还不能发现。这表示什麽阮冥不得不深思下去,才兴起了试探小狼狗的意思。
阮冥发怒时很骇人,但配上他这张漂亮的脸时又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他的手下们见到他这样生气的时候,早就吓得退到一旁了,但小狼狗依旧无动於衷,就像是什麽大风大浪都见过了。
阮冥偶尔会怀疑小狼狗的背景,但派人去查却又查不到什麽。他有时喜欢小狼狗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有时却又讨厌他这种淡定从容的模样。他一脚踩在桌子上,向前倾身,居高临下地抓起对方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小狼狗没有被他眼中冰冷的杀意给镇住,倒是乖乖地点了点头:“……不说。”
经过这几周的疗养,他已经能开口说一些话了,就是声音沙哑难听,於是他也习惯了闭嘴,当个哑巴。
阮冥见他这模样倒是消气了不少。他一向喜欢听话的,小狼狗除了刚被买来的那段时间会忤逆他之外,其余时候都做得很好,很合他的心意。
阮冥松了手,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往後倒在沙发上,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桌子与地板,只说了一句话:“收拾乾净。”
小狼狗立刻动手收拾。
“别试图拿这个来威胁我,你会後悔的。”阮冥又开口了,听声音已经冷静下去了,他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道上对他的评价是捉摸不透,喜怒无常,“还有……不要对我心存妄想。”
小狼狗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秒,没有说话。他把摔碎的餐具扫进垃圾桶里,剩下的食物倒进厨余里。
这件事就这麽过去了,谁也没有再提。
阮冥照常来到这个住处,一切跟以前没有什麽不同,他把小狼狗关在家里两个月之後,终於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他本就打算培养小狼狗成为自己的心腹,除了身体的秘密这件事被发现之外,其余都与他所想的没什麽不同。小狼狗的资质很好,能扛打,又会用枪,话少,对他又言听计从。但待在他身边的时日毕竟太短了,阮冥没让他参与事务,只先让他做随身保镖。
有一日,阮冥收到了某个地下邀请,收到请帖的时候,他脸色又变得极为难看:“这个老家伙……”
小狼狗不知道阮冥口中所说的老家伙是谁,但在阮冥酒醉自慰的那一晚,他也曾听见阮冥用愤恨的语气说出这个词。他猜想,那应该是同一个人,一个凭阮冥的势力暂时还无法对抗的人。
他随着阮冥去到了那个地下场合,见到了各式各样的裸男裸女,身体被人肆意抚摸,身上能被进入的洞都用来交媾了,出席这种场合的人都是西装革履,但也都是衣冠禽兽。
阮冥一到场,无数的目光投射过来,更显得那些具有姿色的裸男裸女都相形失色。阮冥比他们漂亮多了,但更为强悍,这种强悍是一种武器,致命又美丽。
小狼狗注意到周遭人贪婪的目光,如果阮冥不是一方大佬的话,现在恐怕也早就被人扒光了摁在地上干。
阮冥唇边挂着适当的微笑,像是早就适应这种场合了,他迳自穿过人群,走到一个被众人包围的老男人身边:“齐佬。”
齐家的太子爷,齐昌,是这一带最狠的角头老大。
小狼狗有些吃惊,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阮冥要是没有强力的靠山,下场可能比这些任人玩弄的男女更加凄惨,再加上他这样的身体……
“小阮来了。”齐昌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年轻时过度纵慾,伤了身体,注定这辈子没有子嗣。但他却看得很开,依然纵情声色,年纪这麽大了身边还养着几个几乎能当他儿子女儿的小情人。他朝阮冥挥了挥手,阮冥便走了过去,那只手便肆无忌惮地搂着阮冥的腰,有逐渐要下滑的趋势:“陪我喝几杯吧。”
阮冥的身体僵了僵,脸上陪笑,却试图引开话题:“齐佬,最近东山地盘的事……”
“这事不急。先陪我喝吧……”齐昌近距离打量阮冥的脸,露出常见的、色眯眯的表情。他肖想阮冥很久了,大概是一直到了现在才有了出手的机会。
小狼狗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阮冥的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脸色却丝毫不改。但小狼狗看得出来他是在强撑,已经快要醉倒了,他上前一步想要顶替阮冥。阮冥却阻止他,用两人听得见的语调低声道:“别,齐佬不喜欢。别得罪他,无论用什麽办法都要带我走。”
小狼狗明白阮冥的意思,齐昌上次灌醉他不成,这次肯定也不会罢休。阮冥别无选择,几乎是把自己托付给他了。他回覆道:“是。”
小狼狗的喉伤还没完全好,声音沙哑,但不知道是不是听久了,居然已经不觉得难听了,还有一丝性感。小狼狗的话是贴在阮冥耳边说的,大概是酒意上涌,又或者是酒里的东西在作怪,阮冥颤了一下,耳朵痒痒的,半边头皮都麻了。他推开小狼狗,继续陪着笑脸喝酒。
齐昌看阮冥差不多醉了,手也开始在他身上到处乱摸,阮冥装作顺从的样子,然後说要去上洗手间,让小狼狗搀扶他去。
齐昌表面上说好,但大概是怕他跑了,暗中派人跟了过去。
阮冥确实连路都走不稳了,但意识还强撑着清醒:“我不行了,你有办法脱身吗?”
“可以。”在阮冥喝酒的时候,他就到处去踩点了。阮冥一听放松了不少,他不知道小狼狗有什麽办法,但他也快无法思考了。
小狼狗搀扶他到男厕的隔间里,没有急着要走,而是用手扣住他的下巴,再将两根手指头深入他的嘴巴里,逼他催吐。
“呕……”
“吐出来好受一点。”
阮冥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唾液与酒液混合的秽物沾在小狼狗的手指上。但後者并没有嫌弃,而是适度地拍了拍他的背,要他把胃里的酒水都给吐光。
在外头盯哨的人听见了阮冥的呕吐声,也稍微安了心。齐佬是怕阮冥尿遁,才特意过来让他看着阮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