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冥再次睁眼的时候,贺锋正坐在一旁握着他的手,双眼熬得通红,完全布满血丝。
“我……”阮冥只动一下就觉得浑身疼痛,尤其是左肩。
“你别动。”贺锋立刻开口,“你伤到了肩膀,现在还不能乱动。”
阮冥注意到这里不是贺锋的宅邸,也不是医院,是在别的地方。他放松躺在床上:“我睡了多久?”
“三天。”
“嗯。”阮冥看得出来贺锋恐怕也是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我没事,你去休息一会吧。”
“我先让医生过来看。”
阮冥心里想着大惊小怪,但也没有说出口。等到医生检查完毕之後,贺锋才脱了衣服爬上床,躺在阮冥身边。阮冥虽然刚醒不久,但也还是觉得累,他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这时的贺锋还没入睡,他睁开眼,伸手去触碰阮冥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颊,而後抬起身体,在他的唇上印下温柔的一吻。
阮冥毕竟是伤患,比不上身体强健的贺锋,等他睡醒时,身旁早就空了。
贺锋离开一会很快就回来了,手中端着一碗咸粥与几样小菜:“饿了吗?先吃点东西。”
“嗯。”
贺锋把阮冥搀扶起来,喂他吃了东西。
阮冥见贺锋的脸色比较好了,才开口道:“你不用这样一直守着我,这伤很快就好了。”
贺锋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脸色瞬间变了,眼底积压着火,但又不能对伤患发作,只得强忍着怒意道:“你知道你运气很好吗?要不是那个杀手受伤了,手不稳,他瞄准的就不是你的肩膀,而是你的心脏!”
阮冥也皱了皱眉,隐约有些不悦,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他觉得贺锋小题大作了:“我这不是没死吗?”
贺锋从前就最痛恨阮冥这种把生死看淡的态度,好像世上没有什麽人或者事物是值得他眷恋的。
“你不准死!”贺锋憋了几天的火气终於爆发了,“你为什麽要替我挡子弹?”
阮冥冷着脸不说话,因为动怒而使得伤口有些疼痛。
“你以前从不会这麽做的。”贺锋越说越停不下来,他明明看见阮冥的变化了,他一直以为他可以等,但在看见阮冥中弹时他还是慌了,“阮冥,你就是爱我。为什麽不肯承认?”
“妈的!”阮冥忍无可忍了,强忍着伤势也要去打贺锋。他的右小臂还缠着纱布,左肩更是伤得不轻。
贺锋看见他的肩膀渗血了,急忙将他按在床上,禁止他乱动。但阮冥还是气得要命,在他的禁锢下乱动乱挣扎。贺锋扣住他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上去。阮冥痛得闷哼一声,牙齿微微松开,被贺锋的舌头趁势闯了进去。贺锋一上来就吻得很激烈,任凭阮冥如何打他都无动於衷。他用力的吮着阮冥的舌头,不断舔拭他敏感的牙根及上颚。
阮冥要被他吻得没氧气了,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很厉害,但挣扎也慢慢弱下来。他咬破了贺锋的唇,血味在两人的口腔中漫开,融在彼此的唾沫里,更加助长情慾。
唇上的伤口被吸吮舔拭,微微的刺痛感促使血液猛往下腹冲。贺锋光是跟阮冥接吻就有反应了,但他还是退了开来。他对上阮冥因为怒气而生动的眉眼,率先认错:“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
阮冥听了更生气了,是对自己生气。他总是招架不了贺锋说这样的话。
“我不能失去你。”贺锋再次抱着他,用的力道很轻,怕他再次扯裂伤口,“一想到我就要疯掉了。”
阮冥清楚地看见贺锋眼中的痛苦。他曾经不能明白,现在却会因为贺锋的痛苦而感到心软。是自己变了,变得容易受到贺锋的情绪影响。
阮冥突然泄了气,意识到自己跟贺锋的争吵实在是太幼稚了:“你放开我。”
“不放。”
“你勒得我很痛……”
贺锋小心地看他一眼,确认阮冥没有生气之後才慢慢放手。贺锋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完全没有了,只有在阮冥面前他才会表现出这种示弱的样子,很乖。
阮冥对着贺锋道:“我很惜命,我不会轻易死去的。”
贺锋对这样的回答显然还是不满意,皱着眉头纠结着。
“要死我也只会跟你一起死,行了吧。”
贺锋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哄完贺锋之後,阮冥又想起那晚的事,他明明看见了贺锋用左手开枪:“你的左手也能开枪?”
贺锋一顿,还是承认道:“对。我没有故意要瞒你,只是……”
阮冥替他接道:“只是不想被楚程发现?”
“对。”
像他们这样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的人,有些不想让对手知道的伎俩也没有什麽好奇怪的。阮冥不是在意这个,却是在想贺锋到底花了多少时间来训练左手?
贺锋看见阮冥一直盯着自己的左手看:“你生气了吗?”
“没有,我能理解。”
在这之後贺锋就变得异常乖顺,亲自替阮冥换药,替他擦身。一周後,阮冥总算能下床了,肩伤虽然还是很痛,但伤口已经不容易裂开了。
阮冥负伤之後,贺锋要处理的事情变得更多了,还得防止楚程再次派人袭击。为了安全起见,贺锋出入都十分小心,有时候好几天才回来看阮冥一次。阮冥不喜欢让外人碰自己,贺锋不在的时候,他便自己擦身。
三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这天阮冥在擦身的时候,贺锋突然闯了进来,浑身带着烟硝味。
阮冥光着上身,右小臂与左肩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边缘有些脱皮,生出粉色的肉来。再过一段时间,结痂完全褪掉之後,伤口的颜色也会慢慢变淡。
贺锋关上门,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抓过阮冥手中的毛巾,在盆子里的热水里搓洗过後,按在他的肌肤上,接替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据说楚程这几周以来一直不断骚扰北区,对F市施压,像是不杀了贺锋就不会罢休一样。贺锋拿楚英开刀,无论是以父亲的身分,或是为了南区黑道王国的面子,楚程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又遇到袭击了?这是这礼拜的第几次了?”阮冥的语气虽然平静,但他能想像情况的凶险。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担心别人,而且还不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