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药站在原地,目光划过一点一滴流转的时钟,他有些慌张的眨了眨乌眸。
——操,好像玩过头了。
叔叔的脸色都未变一下,仿佛之前被侄儿以轻浮姿态冒犯的事并未发生。
可是向来不苟言笑的叔叔气息仿佛更加冷肃了,那双眼里的晦涩平静厚重得仿若化不开浓墨。
屋内的气氛僵硬到凝结。
“呜呜呜统子救我狗命——”
发现浪过头的乌发美人满脸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
系统球仔细剥析了一下宿主当前的脑电波,的确有一半是真心实意的后悔了,而另一半则是……
隐隐的兴奋。
【操!】
【滚犊子。】
系统拒绝再和明显不太正常的宿主交流。
——
“先生。”
钟叔的到来打破了一室死寂气氛,他敲响岚冶房间的门,手里还端着的方才岚冶叫的食物:“小少爷的清粥和餐前甜点准备好了。”
钟叔是岚家老人,很受两位先生看重,在岚家地位也高。
老爷子笑眯眯放下托盘,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请恕在下直言,小少爷的健康状况,是不该配备餐前甜点的。”
“我知道。”
岚冶态度异常平静,他手指轻抚过自己已经算废掉的左膝盖:“让他吃,另外,去取家法来。”
钟叔看了看满脸苍白却隐隐带着倔强的小少爷,正欲说什么却终归守住了话口,不再多言。
“你要的小蛋糕。”岚冶容色未动,“吃吧。”
岚药似乎发现既然已经选择撕破了脸,露出自己最肮脏的那一面后,认错或者掩饰已经没有用了。
他根本没有管那碗清汤寡水的粥,泄愤般剜了好大一坨蛋糕塞进嘴里。
蛋糕体虽然香甜湿软,但依旧难免触及到了伤口,岚药乌眸里疼得一下子就蒙上了层水汽,却死活不愿意吭声,继续又恶狠狠吞了一大口。
岚冶见他这副脆弱又倔强的模样,心下更是不好受。
他还没有对侄儿生出那些下作心思的时候,之前药药牙疼,还会娇气的叫出来,露出委屈又茫然的可爱神情,一副超想要求得安慰的样子。
可如今他们,却成了这副样子。
终归到底,错的还是自己。
让岚冶想要动用家法的,是岚药那藏在无辜轻漫的态度之下,所掩饰的腐烂崩坏的灵魂。
他怎么可以说出“我给你弄出来,可以被允许吃一块小蛋糕”这样的话!
那一瞬间,岚冶除了本能的怒意以外,更是心惊至极。
他曾以为药药只是被养成了脆弱又经不得事的美丽花朵而已,懦弱的性格无关紧要,总能慢慢教好的。
可如今岚冶才发现,这朵漂亮纤弱的花,表面上看着动人无比,可实际根部已经彻底腐烂坏死掉了。
兄长告诉他,他怀疑药药被用过了那种药。
岚冶本来不信的,他怎么愿意相信呢,侄儿看上去那么鲜活可爱,怎么可能被用过那些黑暗、肮脏的玩意儿?
现在,他不得不信了。
岚药变成这副样子,一部分是顾长悬这个混账的原因,另一部分,则是由于以前自己的疏忽。
岚冶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强忍着悔意和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如同阖上了眼眸,将眼底最深的痛色掩饰了下去。
钟叔很快就送来东西。
一块沉如乌木的戒尺。
“过来,来我腿上趴着。”
岚药看了看那东西,面色苍白了一瞬,却很快恢复了麻木的态度。
他的态度显得格外柔顺,也格外刺目。
岚药沉默的走到岚冶面前,乌眸里本能生出了些耻意,最后却只剩下了死寂。
乌发美人如同小孩般,以别扭羞耻的姿态趴在叔叔的腿上,因为重心不稳,岚药白玉般的指骨还只能攥着轮椅的一截,才能维持身体的平衡。
“不问我为什么惩罚你?”岚冶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