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黎修明拿走了我的手机，我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到他要做什么。只见他抓住我的手，将手指按在指纹验证的地方，然而手机没能打开。
我没有设置指纹解锁。
这玩意太不可靠了，我怎么可能设置这个。
黎修明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而是把密码盘展示在我面前：“打开。”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冷笑。何况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他要是跪在地上求我，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黎修明转身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只说了句“过来”。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房门又被推开，一个长相普通、戴黑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居然还准备了这一手！
哈，我怎么忘了，黎修明哪里需要我提供密码，他身边肯定有能够暴力破解的人。
只见眼镜男接过手机，来到黎修明方才办公的位置上，将手机和电脑连接，我甚至都没看清操作了什么，他就把手机取下来，递给黎修明，“好了。”
明明有能力自己打开，偏偏要先装模作样地找我问密码，这是在做什么？羞辱我吗？让我感觉无能为力吗？
在我憎恨的目光中，黎修明慢条斯理地浏览我的手机。我不知道他看了些什么，只能通过脸上的表情和手指的动作判断他可能的内容。黎修明时而蹙眉，时而嗤笑，时而目光森冷。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隐私被扒开在最恨的人眼中，其痛苦不亚于被刀刀凌迟。
我已经猜到黎修明要找什么了。视频，我拍下的、他和杨烨做爱的视频。
“什么都没有呢。”黎修明与我对视，唇角勾起，“像你这样的性格，真的不可能留下任何‘纪念品’吗？我表示怀疑。”
我假装没听懂，一言不发抿唇凝望他，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我的脸，苍白的脸。
“删掉了吗？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吗？”黎修明盯着我的表情，声音轻如羽翼，尾音扬起，像是很悠闲地与我聊天，话中的内容却将我抽筋拔骨，“告诉我，杨卓，你拍了什么？现在都存在哪里？”
“我……”我凭什么告诉你？我想这样说，他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找出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要是想早点回家见你的……爸爸，最好实话实说。”
“根本没有什么视频！你凭什么那么确定？”
“直觉。”
黎修明的回答很贱，若非我手被栓着，早就一拳挥在他脸上了。
本想继续负隅顽抗，突然间思绪一转：既然他那么断定我有视频，那我再怎么辩解也无济于事，不如干脆恶心他一把。
“是……我是拍了视频，”嘴角扯出一个笑，“我把视频发到网上去了，不算什么大网站，但也有挺多人看的。你放心，我给你们的脸打了码。他们都夸你呢，说视频上的男优身材不错，技术也挺好的，还有好多0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啪！”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黎修明的脸色随着我的话愈发阴沉，终于给了我一耳光。我感觉脸颊肿了，但报复的快感屏蔽了痛意，眼里只余黎修明撕破面具、露出本相的扭曲表情。
他依然在笑，但嘴角的弧度比从前任何一个笑容的更大，眼周投下暗沉的阴影，却也掩不住眼里流出的沸腾的杀意。
那一刻，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反应却不是生命受到威胁，而是：真想让杨烨也看到这一幕，看看他自以为温柔的男朋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黎修明的手扼住我的脖颈，钳子一般的虎口有收紧的趋势。但我不怕，或者说无所谓，他若真想杀了我，我也逃不掉，何况他根本不可能因为我而把自己惹得一身腥。
但吸入的空气渐趋稀薄，在缺氧的边缘，生理本能令我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四肢也筛糠似的颤抖起来。我勉强挤出一点声音，像风中摇摇欲坠的木头架子，咔啦咔啦地晃：“杨烨……知道你……现在……这样吗……”
“你还有脸提他？”意识恍惚，黎修明的声音若即若离，“你好好想想，你干了些什么。”
掐着我的手松开了，空气争先恐后地灌入我的鼻腔，泪眼朦胧中，黎修明将我的手机扔向眼镜男，头也不回地问：“删掉的数据，也可以恢复吧？”
“嗯。”
他们演给我看呢，我死死地盯着眼镜男，见他如法炮制地将手机与电脑连接，开始一系列复杂操作。这时，黎修明坐到床边，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将我的注意力扯了过去。
“杨卓，你难道不该谢谢我吗？如果你爸爸知道你做的事……”无需多言，他只自顾自地轻笑，便令我入坠极寒地狱。
“谢谢你？咳……开什么玩笑？”我艰难地笑，窒息的感受尚存，说话时也忍不住咳嗽，“明明是你不想告诉他，还……咳咳……变成为我着想？黎叔叔，你……咳……你可真有意思。”
黎修明眯起眼睛。
“不是吗？你只是不想丢脸而已。”那么死要脸面的伪君子，肯定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如果告诉杨烨，那现在维持的假模假样的和谐就被击碎了。
我强作镇定地与黎修明对视，扭了扭被固定在身后的有些酸痛的手臂。他低了一下头，脸上滑过一瞬笑，然后五指交叉，再次看向我。
“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环境才能……把你养成这个样子。”黎修明的手移到唇边，探寻地打量我，“你知道么？我并不反感人类丑陋的一面，但是你这样不加掩饰，简直有种未经开化的愚蠢。像那些上蹿下跳的猴子，除了嬉笑捣乱、任性妄为，除了惹人厌烦，简直是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