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在会客厅度日如年，连屁股都要坐麻了，维塔斯才带着弟子慢悠悠地出来。
查瓦林低垂着头，眼眶通红，情绪低落，看起来像是被老师严厉地训了一番，从书房走出来时险些往前跌倒，维塔斯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瞬间转身牢牢地搂住了弟子纤细的腰身，温和地说:“小心一点。”
查瓦林显而易见地一颤，低着头走上楼，丹尼斯的目光顺着他逐渐远去，直到少年的背影在转角突兀地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难言失落。
丹尼斯一转头，才发现维塔斯竟然一直在打量着自己，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好似已经洞察了他那难以启齿的绮思。
“丹尼斯，你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吧？”维塔斯在这种时候就表现得格外善解人意，丹尼斯被他沉静的蓝眼睛抚平了内心的焦躁，情不自禁地把心中按耐已久的请求脱口而出。
“我可以追求你的弟子吗，维塔斯？在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如果不能得到这个珍珠般的少年，我一定会忧伤而死的！”丹尼斯恳切地说，这个年轻的贵族子弟虽然长相平平，但脸上真切的恋慕为他增色不少，作为朋友，维塔斯似乎没有理由拒绝这份真挚的感情，并且还应当为此牵线搭桥。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露出一个春风化雨般的微笑，以同样的真挚回答道：“当然可以，丹尼斯，爱情是自由的，我想我应该为你感到高兴。”
但就在丹尼斯灿烂的笑容还没绽放出来的时候，维塔斯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你的父亲，巴特侯爵阁下似乎特别偏爱你的第二个弟弟，即使是你作为长子的情况下。”
丹尼斯一愣，下意识地收敛起笑容，喃喃道：“是的，父亲他确实更喜欢雅各布……”
“那么我有必要让你了解清楚，我的弟子查瓦林身上流淌着一半的恶魔之血，如果你是真心想要与他在一起的话，希望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二楼的房间里，查瓦林用胳膊枕着脑袋侧躺在床上，面前那一团墨色光团里传出维塔斯大提琴般低沉而慵懒的声音，他漫不经心地听着，神情丝毫没有因“恶魔”两个字而产生变化，甚至还无聊地在柔软的大床上滚了一圈。
紧接着是丹尼斯急切的反驳：“可是我只是想与他保持着纯洁而美好的恋情，我还是会按照父亲的要求迎娶一个身份高贵的小姐的，他们没有资格剥夺我的继承权！再说了，皇室豢养异种脔宠不是很常见的事吗？我只是其中的一员罢了……”
维塔斯轻轻一叹：“丹尼斯，我想你应该还没听说过查瓦林的姓氏吧？”
丹尼斯惊疑不定道：“难道、难道他的出身……”
“他姓赫士列特，母亲叫詹妮弗，如果侯爵阁下能允许你接触詹妮弗·赫士列特的儿子的话，那么我愿意祝福你们，但是，你也明白的，皇室对于那位名闻天下的女人是多么敏感。”
丹尼斯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惨白着脸，呆呆愣愣地看着好友。
查瓦林在听到母亲的名字后便挥手撤掉了探查术，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丹尼斯被这个名字所惊吓，彻底打消了追求他的念头，甚至连态度也调转了180度，不解地问好友：“既然你知道他的身世，那样一个危险的恶魔，你还收他为弟子？”他眼里厌恶与痴迷的两种情绪剧烈挣扎着，最后在被剥夺继承权的恐惧之下彻底变成了厌恶，恨不得让查瓦林就此滚出王都，没有机会再动摇他的想法。
维塔斯只是说：“我想你应该理解不了我。”
丹尼斯却坚持：“我认为你应该把他赶出王都，这种低贱的种族简直玷污了斯梅亚卡的空气，你不应该给他机会诱惑更多的人堕落……”
“听说雅各布为你们家族占领了一座全新的金矿。”维塔斯打断他，“如果有机会，请替我向他问好。”
丹尼斯猛然一震，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慢慢变得铁青，难以置信地说：“你竟然选择了雅各布？我们不是先认识的吗？维塔斯！你忘了你初来王都的时候是谁先向你搭话，是谁把你领进这个圈子！雅各布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我才是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