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隋遇和他的雌君两只虫。
隋遇站在对方身边,借着眼角余光偷摸摸地比较了一下二人的身高。令他深受打击的是,即使他努力踮起脚尖也只堪堪到对方的胸口处。这种巨大的身高差,令隋遇没由来的有些挫败。
他正想着如何开口搭话,就看到那具军装飒爽的高大身影已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隋遇急忙出声拦下。
亚尔曼半转过身,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盯着隋遇,似乎在等待让他停下来的理由。
隋遇快步走到对方身前,迎着淡漠锐利的眼神硬着头皮道:“你抱我出去呗。”
亚尔曼面无表情地盯着隋遇,目光炯炯。他用自己的沉默,明确拒绝了隋遇的要求。
一种无言的尴尬渐渐扩散开来……
隋遇抓了抓头发,无可奈何地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做戏要做全套。总不能刚才还差点要晕过去的样子,现在又活蹦乱跳的。万一被他们抓住把柄,又免不了拿出来说事。”
“而且,你想啊学校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看到我被你抱出来,他们心里肯定会有想法。那父子俩之后就是想搞事情,咱们也有虫证不是?”
“所以……”隋遇抬起胳膊,连求抱抱的姿势都摆好了。他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也是羞愧难当,根本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
一场无声的拉锯就此展开。
就在隋遇胳膊都抬酸了正打算放弃这个馊主意时,他的身体骤然悬空,被人拦腰打横抱起。
从隋遇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绷紧的下颌角与微微抿起的薄唇。
军雌双眼直视前方,用一只手打开门后,径直走了出去。
虽然主意是隋遇提出的,可当他真正被军雌抱在怀里时,他才明白自己这个主意有多馊。
军雌强壮有力的双臂穿过他的腿弯,环抱住他的后背。这种公主抱的姿势,让隋遇的两只手完全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要是任由其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他觉得有点傻气。可要是让他勾住军雌的脖子,他感觉更是别扭。他琢磨来琢磨去,最后还是将双手安详地叠放在腹部。虽然有些不大吉利,但还能勉强接受。
隋遇双眼紧闭,将头靠在军雌的臂弯处,挡去一部分暗藏探究之意的视线。雌虫的胸膛很硬,也很结实。隋遇回忆起在新闻中见到的浴血身姿,忍不住轻轻嗅了嗅。
没有一丝血腥气,也没有其他气味。
意外的清爽。
隋遇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目前还无法嗅出信息素的味道。只是不知道眼下是他的鼻子太弱,还是军雌无法容忍自己的信息素暴露分毫而严格控制着。
隋遇借助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来逃避眼下的窘迫。
但对于亚尔曼而言,却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方式。他只能佯作无事地将雄虫从行政楼一路抱到停车场。一路上,接收到了无数或惊或怕或八卦的目光。
明明单手便可轻易举起千斤重的激光狙枪,可是在抱起怀里这只瘦小的雄虫时,亚尔曼却四肢僵硬的仿佛第一次使用仿生假肢。
啧,雄虫真是麻烦!
亚尔曼心想。
再远的路也有走完的那一刻,亚尔曼快步来到飞行器前,通过虹膜扫描打开舱门,将怀里的雄虫朝副驾驶座上一丢。看也不看地转身坐在驾驶座上,如负释重地摘下军帽。
丝毫不在意被暴力丢弃的隋遇认真端详起飞行舱内的布置,尤其是看到遍布精密按键,闪烁着金属特有光泽的驾驶台时,眼中发出羡慕的光芒。
“真帅!”他不禁赞叹道。“这台飞行器是什么型号?还有的卖吗?”
塞斯平时接送隋遇的那架飞行器是房车款,内部空间宽敞舒适。全自动化的驾驶系统更是直接简化了驾驶台的设计,用一块操控光板来代替。隋遇每次只需要在沙发上一坐就好,驾驶体验感完全为零。
亚尔曼看着正探过身子端详操控仪的雄虫,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只一句话就让小雄虫的期待落了空。“这是我自己用战机改造的,没得卖。”
“你自己改的?”隋遇倏地转过头,眼中明晃晃的钦佩与崇拜令亚尔曼微微有些不自在。
“你可真厉害!”隋遇小心翼翼地摸着机械感十足的驾驶台,再一次意识到他身边的军雌有多优秀。
亚尔曼垂眸理了理真丝手套,对于隋遇的夸赞不置可否。
丝丝缕缕的云彩从机翼两侧飘过,亚尔曼有意放缓了驾驶速度,在云海中穿梭。此时正值午后,翻涌缭绕的云海镶嵌着金边,华美而壮观。
亚尔曼本就寡言少语,隋遇不吱声他更不会主动搭话。只是握住操控仪的两侧把手,略显慵懒地驾驶着飞行器。
隋遇侧过头,视线不自觉落在俊美军雌的脸上。取下军帽的他,一头耀眼柔顺的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熠熠生辉。深邃的脸庞棱角分明,轮廓清晰。恍若精灵的细长耳朵与流畅的下颚线共同勾勒出一道优雅上扬的弧度。
“亚尔曼,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嫁给我的雄父?”隋遇想不通这一点。毕竟那时他的雄父已年迈,无论怎样对方都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对。
亚尔曼沉默片刻,低声答道:“因为,你的雄父即将进入衰亡期。”
“只要我一直借由战事呆在前线,就能一直拖到他彻底迈入衰亡期。”
而进入衰亡期的雄虫会丧失交配能力,无法再安抚雌虫体内狂暴的精神与肆虐的力量。
这就意味着,亚尔曼可以成功逃避与隋父结合。
只是谁都没想到,隋遇的雄父提前进入了衰亡期并死亡,而亚尔曼也直接变成了寡妇。
隋遇点点头,但还是有一点想不通:“那你为什么愿意留在隋家,继续当我的雌君呢?作为将军,你是有权利拒绝承继制的。”
亚尔曼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雄虫眼中的好奇,他随即抽回视线,眼神微沉。他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让人分辨不出情绪:“因为,我听说你很弱,貌似活不了很久。”
他相当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