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昀之指指那一面墙的书架,问:“兴趣爱好这么广泛的吗?”
贺兰玉嘴角弯了弯:“因为这个世界太多彩了,我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
贺昀之道:“总感觉你更擅长艺术类专业,怎么主修学金融?”
贺兰玉道:“我不记得了。”
是的,不太记得了。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他好像恋爱过,又好像大病一场,经历了一番生死,相比之下,专业的选择问题变得微不足道。待一切尘埃落定,生活回到正轨,那一年的记忆也日渐变得模糊不清。
贺昀之只当他不想聊这个话题,便不再继续。
他随手抽下一本绘本翻了翻。
那是《伊甸园》。
“上帝看到了他的孤独,在他睡觉的时候,取下他的一根肋骨。”
“夏娃是神从亚当身上取下的一根肋骨而创造的,夏娃被亚当称为“我的骨中骨,我的肉中肉”。
贺昀之说:“你信这种吗?”
贺兰玉将手里姜茶递给他,说:“我不信宗教,只是当神话故事看的,但我觉得,这个故事很好。”
“好在哪儿。”贺昀之问。他接过那杯姜茶,没什么怀疑,啜饮了一口。
贺兰玉看着他喉结微微滚动,双唇湿润棱角分明,那沾湿的一点水渍里,有春药的成分。
“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我会希望他就是我的‘骨中骨’,我的‘肉中肉’变的。”
“……”
“那样的爱人,即便死后变成一把灰,也是我的。”
贺昀之失笑:“啧,恋爱观有点偏激啊,贺助理。”
贺兰玉看着他。片刻,笑了笑说:“饭菜热好了,一起吃饭吧。”
餐桌上三菜一汤,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重新加热过后口感相对差一些,但贺昀之也未提出异议。
贺兰玉一边动筷,一边看着他手边那杯姜茶。
——喝了三分之一左右。
他状似无意问:“小林呢,在下面等着?”
贺昀之道:“我让他自己先吃饭去了。”
贺兰玉“嗯”了声,又道:“普通家常菜,这饭菜热过后也没那么好吃了,别介意。”
贺昀之:“不会,还挺好吃的。”
贺兰玉笑道:“我以为你会挑剔一下,你家有专门的厨师做饭吧?”
至少贺如真是这样。
贺昀之道:“我妈吃饭挑剔些,我和我爸都无所谓。之前去非洲西部和一些亚洲南部国家,他们有些食物才真的难以下咽,我要是挑剔,得饿死在外面了。”
“我知道,非洲有一种树,叶子和果实都能吃,种子能榨油,树本身还能蓄水和住人。”贺兰玉附和着,随便找了个话题。
“是波巴布树吧,又叫猴面包树,在南非那边,不过要说住人是夸张了,那样的树得长好几十年。”
他们聊了一些非洲的饮食和风土人情,贺兰玉看着他神色如常,心里怀疑那药还是没什么用。
贺昀之吃完了,将筷子放下,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姜茶。
他说:“东非动物大迁徙真的很壮观,如果明年部门有时间,我真想带你们去坦桑尼亚的大草原看看。”
贺兰玉收掉碗筷,将剩余的菜放进冰箱,他笑着说:“听起来令人期待。”
贺昀之低头发了个消息给司机小林,小林回复还没吃好饭,并问“急吗?”
贺昀之只好回:你先吃饭。
他确实不太舒服了,或者说是不太对劲,但要说急也不至于,他没有很难受。
贺兰玉擦干净桌子,招呼他沙发上坐会儿,“小林一时半会还没来吧,你先等等,要再加点水吗?”
贺昀之说不用了。
贺兰玉随后拿了镜子和棉签在他旁边坐下来,对着镜子给脖子抹药。
过了急性发作期,那疹子就消下去了大半,看起来没那么惊悚。
贺昀之继续了之前的话题说:“前阵子公司新能源实验室有不错的进展,年末那一阵,大家也都很辛苦,我批了一笔团建资金,想下半月相对轻松一些,组织度假,去芬兰滑雪,不强制。”
贺兰玉道:“难怪大家都想进江南集团。”
贺昀之道:“工作第二,生活才是第一,我希望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能享受生活,多看看世界,过得健康快乐。”
贺兰玉停下了擦药,扭头看着他。
漂亮的话听过很多,但他第一次在现实世界听人亲口讲出来,那么真诚,柔软,动听。
贺昀之也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