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弄错了么?快吐这里。怎么回事儿,不是分开煮的,还会错?”自那晚后,语环就不怎么吃肉。
这话一出,某小白立即弱弱地举手说自己偷包了两个肉的,放在了纯甜心儿里,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
语环忙说不要紧,让卫东侯给自己换碗。
恰时,旁边伸出一只碗来,“丫头,吃这碗,叔叔我还没动,里面保证都是甜心馅儿。”
屠征语气十分恳切,要是熟悉他的人都会十分惊讶,这话里竟然还有几丝乞求的意谓,对像还是个小丫头,不得不让人奇怪。
卫东侯皱起了眉头,觉得屠征对自己老婆的关注度,和热情度,似乎超过了一个长辈应该有的界限。
屠征却毫无所觉,索xing伸手拿过了语环面前的碗,将自己的碗推到语环跟前,甚至还用筷子掐了一个汤圆,以示心,绝非肉馅儿,勺在勺子里,送到了语环嘴边,充满期待地看着语环,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行为很不妥。
满桌子的人看来的眼神里,充满了怪异和疑惑。
“来,偿偿,已经不烫了。”
“不要!”
哐啷一声,碗筷砸落,一地碎瓷。
餐厅气氛瞬即僵冷一片。
当语环挥出手时,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同时,屠征对语环自然已经毫无防备之心,这一个挥手,东西都撒了出去,他也来不及救。
但千钧一发之际,他眼角余光瞄到几滴汤液洒向女儿,伸手就挡。
“哎,小心。”
一只大掌隔掉了那蓬洒溅而出的液体,又问,“没溅到身上吧?”
他收回手,拿起餐巾擦了擦手掌心,动作缓慢又优雅,从容自如,一见便知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绝非什么寻常的登徒之辈。
虽然脸上有明显的失望之色,也不以为意地尴尬笑笑,叹息一声,“抱歉,是我唐突了,你别介意。”
语环瞠突的眼珠子,这方动了一下,却没有收回,而是一直盯着屠征的那双粗糙厚实的黝色大掌,微微发怔。
事实上,她的心情很纠结,很复杂,弄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初见到屠征时,她印象不好不想再接触,可是心里又有些莫名地期待去亲近他。而当他真的主动来亲近她时,她又碍于场合而别扭不知所措,有点喜欢,又很讨厌。
特别是这“喂汤圆”的一系列动作里,他殷情恳切地想要为自己好,被自己毫无情面地拒绝掉,虽然很失望,但是他还是毫无芥蒂地为自己着想,甚至怕自己被一滴汤液溅到了,为自己隔开。
如此小心翼翼,呵护备致,满眼的无奈,又隐藏着说不出的心疼,仍然那么期待,只能暂时默默守候……这感觉,真像爸爸照顾生气哭泣中的小女儿,对着柔软可怜的小东西,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又甘之如饴,视之若宝。
老天,她这是怎么了!
更可怕的是,他又冲她笑了笑,有丝苦涩的味道,让她心底紧绷的那根弦,莫名地就松软了下来,似乎再气不起来,反倒觉得自己对长辈太没礼貌了。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儿。
屠征比卫东侯这个男主人更积极主动,立马就叫佣人拿新的碗筷来,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简直让人怀疑屋子的主人是不是易主了。
这感觉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啊很奇怪,老男人和小女人之间的互动,看得众人直瞠大眼儿,各种莫名奇妙,暗自唏嘘,胡乱猜测,小眼神乱飘乱飞乱打斗。
突然,嘎吱一声响,正是椅子摩擦地板发出的。
卫东侯站起身,脸色和声音都**的对语环说,“老婆,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屋先歇会儿。”
说着俯身就要抱人起来,其他人立即感觉到空气中隐隐跳动的小火,都不由摒息凝神,瞪着长桌这头的主人家和贵宾们,话颇有些剑拨弩张的情势,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了。
“不,不用了。老公,”没想女主人拉着丈夫伸来的手,拒绝了,“我没事儿,刚才我才休息过,没事儿的。其实,那个肉也是煮熟了的,是我……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对不起,大家快吃吧,这天儿东西冷得快。”
语环拍了拍那有些僵硬的手臂,又笑了笑安抚之,卫东侯脸色还是有些紧,目光瞥了下屠征,屠征回了他一个更为郑重的眼神,他这才放了手,将小女人安置回座椅。
恰时,厨娘进来添热汤,女佣把重新勺好的汤圆放在语环面前,餐具齐备。
北靖这方悠悠开口,“卫东侯,你也别太紧张。师傅离开亚国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偿试过地道的中式餐点。这又适奉过节,难免激动了一点儿,咱们身为晚辈的也要体谅一下老人家的情绪。我说的对吧,语环?毕竟,大家还是老、乡。”
北靖一边说着,一边吞下一颗白白的汤圆,笑得温文尔雅,语调轻松随和,倒是很能调节气氛,避除尴尬情况。
话题故意被拉回了“蓉城”头上,语环才知道这位屠姓叔叔竟然也曾在自己的老家,当过兵,驻过边,心下莫名有了几分松解,也就多年了两眼。
屠征立即殷情地送上小菜,笑得温和亲切,细声切语地找各种话题,跟语环谈“往事”,虽是支言片语,还是让他倍感欣慰。心下更为迫切地想要参与到女儿的生活中,心下计较也慢慢多了起来。
薇薇安包着一口汤圆,大赞汤圆好美味儿,哪知道她这大口咀嚼之下,又是嘎嘣一声,吐出一块被嚼烂掉的钱币,哈哈大笑自己今年一定会走好运。经她这么一闹,餐桌上的僵硬气氛,终于转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