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149.轻松拿捏韩希熙
周五当晚，林骁没有联系韩希熙。
反正江雪莹把动静闹得那么大，韩希熙肯定会知道，他干脆不着急解释，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还别说。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之后，这一晚睡得还挺香。
第二天早起也不忙着联系韩希熙，吃完早饭去上班。
今天接待的，是一家来自宜州本土的旅游开发公司，宜州地标风景旅游区月华山，就是这家叫绿风的公司参与策划开发的。
当然，月华山是宜州市政府自己投资，绿风只是参与了策划建设而已。
绿风在景区开发方面的成就，主要是宜州下辖县城的几个乡村旅游项目，既参与策划，也承包开发了一些古村，算是宜州本地挺大的企业了。
林骁联系到绿风，还是通过帝锦地产的蒋博涵。
因为蒋博涵的关系，绿风对这次的考察也很重视，带队来的是总经理万壑年。
考察队伍直接从安阳县下高速，然后顺着国道开过来。
第一站就到了上关村。
虽然老鸭山涉及到很多不能言说的历史因素，县里、镇里都不敢开发，但林骁始终觉得这是潮白镇最拿得出手的一个资源和特色。
所以还是自作主张，将考察队伍带到了这里。
万壑年提前了解了相关情况。
现在实地一看，就是满眼欣赏：“虽然这山的名字不太雅致，但风景是真不错，尤其还有温泉，这东西在整个南州省也找不出几个。光这一点，就足以打造成安阳县的地标性景区了……”
说着，话锋又一转，面露难色道：“不过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因为关阎王的事，咱们安阳县应该不太敢着手老鸭山的再度开发吧？”
林骁点点头，丝毫不觉得尴尬：“这事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影响还在，县里确实对于老鸭山重新开发的事情，态度模棱两可。不过我觉得事在人为，这不是先听听万总的意思，看看老鸭山是否有开发的价值！”
万壑年正色道：“价值当然有，而且很高！潮白镇离省会那么近，这个地理位置就占尽天时地利，再把这山上的风景和温泉利用起来，建个度假村什么的，绝对不愁客源……说实话，这项目前景我听了都心动，只不过我们绿风体量太小，实在啃不动这么大一块饼，必须得找大型房地产开发商才有可能！”
林骁点了点头。
万壑年这番话，算是很有诚意了，让林骁对今天的考察顿时很有信心。
后面先后去了几个村。
万壑年算是见多识广，一路都是兴趣寥寥，即便是到了贾家村的古村落，也觉得观感十分一般。
他笑道：“实话实说啊，潮白镇的旅游资源有是有，但并不算突出，而且分布比较散，很难产生整体效应。这个古村落算是比较有意思，但是基础设施太落后了——古村旅游，游客看的是古村，但是交通、餐饮、住宿，又都得是现代化的，否则根本没人来！”
万壑年笑得尴尬：“而这块地方，光有古村，而且还破破烂烂的，离达到一个旅游景点的要求还差得很远，需要投入的金钱、时间，都是非常大的！”
林骁自然也知道这些问题，便开玩笑道：“那万总，如果让绿风来承包这个古村开发的项目，您估算大概要投入多少钱呢？”
万壑年打了个哑谜：“这个很难讲……这么说吧，如果老鸭山能成功盘活，吸引开发商来建度假村，那这个古村开发项目我确实感兴趣，因为有度假村引流，这块的知名度和客源就不发愁。但如果没有老鸭山，就算是林镇长拨钱让我干，我也不敢接手……怕砸在手里！”
林骁挑了挑眉，这确实是大实话。
当下只是笑笑，继续参观。
来到下关村，万壑年刚才对古村不感兴趣，倒是对下关的几个百年窑炉眼前一亮，说可以充分利用起来搞个创意陶瓷体验游。
下关村的村官冷涛也在。
趁势向客人介绍起窑炉的来历和根源。
然而万壑年也是行家，开始问出一些很专业的问题：“村里制陶、烧窑的老师傅有多少？现在开一次窑的成本是多少？如果搞创意陶瓷旅游，村里能不能有足够的人手来当陶艺师，指导游客制陶？”
这些问题把冷涛问住了，林骁也回答不上来。
冷涛便连忙去把关二叔喊来。
不多时，关二叔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面对万壑年的问题，关二叔倒是对答如流。
但很快，万总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如果要搞创意陶瓷体验游，那么村里陶艺师的技艺还得重点提升，光做杯盘碗碟肯定满足不了客人的需求。创意陶瓷嘛，得是客人拿出什么样式，就得捏出什么东西来。玩偶、手办等等，不仅要迎合市场，还得有下关村的特色，最好设计一个能代表下关村的吉祥物……这些，村子里都能做到吗？”
这话可给关二叔问懵了。
他烧了半辈子窑炉，就会做杯盘碗碟，顶天了再加个瓶、酒坛之类的。
玩偶、手办？这是什么东西？
吉祥物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关二叔一脸懵。
这时，他身后的年轻人推着眼镜上前，倒是应对从容：“老板您说的这些，都很简单。我们下关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捏陶，老师傅的手艺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一个观念转变的问题。
“不过只要能挣钱，师傅们的作品从杯盘碗碟到玩偶手办，只需要一个短暂的培训和熟悉过程，上手还是很快的。关键是要把旅游体系做起来！
“只有让大家真正能靠当陶艺师吃上饭，才会踏踏实实坐下来学习，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捏一天陶打三天工，才能勉强养家糊口！”
这番话说得万壑年和林骁都有些诧异，看向了这个年轻人。
关二叔赶紧介绍：“这是我儿子关雷，在宁海工作，这周末刚好回家来！”
林骁来了兴致，和关雷聊了一会儿。
得知他是宁海大学毕业，现在在一家银行当信贷经理，平常工作很忙，两三个月才会回家一次。
关雷大学学的是财会，自然不懂制陶工艺。
但从小看着父辈们以烧制陶瓷为生，里面的门道多少也懂一些。
后来上了大学，留在了省会。
关雷的见识上来了，在商场里路过陶瓷体验馆也都会进去看一看，觉得那些作品看着里胡哨，但是做工其实很粗糙，只是胜在一个创意新颖。
基本上市面上火起来什么漫画和电影形象，陶艺馆里立马就会出现，所以引得小孩子和年轻人都趋之若鹜，生意那叫一个火爆。
关雷也有思考过，如果把下关村的制陶工艺与时下的流行元素对接起来，是不是也可以让村里这些老师傅们重新吃上制陶烧窑这碗饭？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毕竟这其中需要投入的精力、钱财，完全不是他一个刚大学毕业两年的年轻人所能想象的。
当下，面对万壑年和林骁的问题，他也只是如实相告。
却不想这份对答如流的气度，让林骁对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心里有了一些小想法。
……
考察结束，已经是中午12点多。
林骁特意留万壑年在镇上食堂用饭，又请教了很多问题，还直接问他是否有参与投资的意愿。
万壑年也是实话实说：“今天一圈考察下来，最吸引我的就是下关村的那几个百年窑炉，做成陶瓷创意体验游还是非常有市场的。但是话说回来，还是那个客源吸引的问题。
“如果老鸭山能盘活，那我们绿风是有意向接手下关村的发展项目的，要不然……我们也不敢冒险，毕竟一个旅游项目要做起来，需要的投入至少得大几百万，做成精品的话两三千万也打不住。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万壑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潮白镇得先打出知名度，包括绿风在内的旅游开发商们，才敢往这里投钱。
否则，仅凭潮白镇这卖相平平的旅游资源，很难真正吃上乡村游这碗饭。
林骁认可他的观点，却又觉得这事陷入了一个循环。
要想打出知名度，得先做出一个引人入胜的景点。
要做出旅游景点，又得有资本入场、参与开发。
而资本入场的前提，就是先看你这个地方有没有知名度。
得，闭环了！
这么说下来，几个村的开发现在求安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有老鸭山盘活这一个突破口。
毕竟这座山风景不错，山脚下的温泉又是潮白镇唯一拿得出手的特色，应该是唯一一个不靠知名度，纯靠自然资源就可以吸引到开发商的特色。
唯一的难处就是历史问题。
林骁前期找县领导和文旅局试探过几次，得到的回复都是模棱两可。
很明显领导们是害怕旧案重提，产生风言风语，更害怕被上级扣一个缺少政治敏感性的帽子。
要是再引发什么网络舆情，那可真是旧屎新吃、得不偿失了！
林骁左思右想，对这事也毫无头绪。
自己在办公室直揪头发。
一看时间快到四点，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个老婆还没哄，连忙要给希希打电话。
号码还没拨出去，他突然停下来。
转而给小助理陈嘉嘉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喂，嘉嘉，希希现在还忙吗？”他打探道。
“没有啊，希希姐回家了！”
“宁海？”
“对啊……姐夫，你没跟我姐在一块吗？”陈嘉嘉的语气透露着一股强压八卦欲的激动。
“呃，我正要去！”
林骁语气尴尬，又问，“希希情绪状态怎么样？”
陈嘉嘉想了想：“嗯……挺正常的呀，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林骁皱眉：“那网上那热搜，她……”
陈嘉嘉直言：“看见了，想不看见都难！”
林骁：“……”
眼睛一闭，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挂断电话。
他没有再给韩希熙打，而是直接开车往宁海去——这种事情电话里越说越乱，还是当面沟通比较好。
车子上了国道。
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林骁犹豫了一下，才看着这串数字想起来是江雪莹的号码，顿时没好气。
“喂！”
“哟呵，火气这么大！”
电话那头，江雪莹语气轻浪，“昨天帮你那么大一个忙，你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感谢一下，真是太没良心了！”
林骁翻着白眼：“我不骂你就不错了，还感谢你！”
江雪莹直接急了：“老娘豁出名声去帮你，你还要骂我？来来来，你跟我说说，凭什么骂我？”
林骁无奈道：“你说你澄清就好好澄清，扯什么初恋前男友！我是你初恋前男友吗，你这不是造谣吗？”
江雪莹都气笑了：“不是，姓林的，不带你这样倒打一耙的！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吗，不爆点劲爆的料，谁会信啊，你当这届网友好糊弄啊？还我造谣？有女明星自己往自己身上造谣的吗，网友不是人，你也是真狗啊……”
数落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电话那头浪笑起来。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你小子，一定是隐瞒了跟我在一起过的故事，现在被老婆发现，老婆生气了不理你了，对吧？”江雪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林骁一脸无奈：“我再重申一遍，我们俩没在一起过，也不算什么前男友前女友！”
江雪莹倒是满不在乎：“哎呀，没差啦。反正我追过你，你同意了我，就算没在一起，也是奸夫淫妇男盗女娼……而且现在全世界都相信我们俩有过一腿，你老婆肯定更相信，嘿嘿，你这故意隐瞒，罪加一等，这下可死定了！”
林骁：“……”
江雪莹愈发来劲，又浪笑起来：“有功夫在这跟我算账，还是好好哄你老婆去吧……要是哄不好，就来找我啊，姐姐我现在单身，不介意吃回头草的哟~”
说着一阵浪笑，不给林骁反攻的机会就直接挂了电话。
林骁坐在车里一脸懵。
没想到大学毕业六年了，还是摆脱不了被这个女人骚扰的命运，简直冤孽！
……
汽车一路疾驰。
到吉利园，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林骁上楼，发现刘丽芸和韩海军都在家，韩希熙倒是不见踪影。
一问才知道，希希跟闺蜜谢晓薇出去吃饭了——就是上次在希希外婆家，童年老照片上频繁出现的另一个小女孩。
林骁点点头。
心想老婆还能跟闺蜜去玩，看来心情不错，没有太被“他前女友是江雪莹”这件事所影响。
倒也放宽了心。
刘丽芸在厨房做饭，林骁便在客厅陪老丈人，翁婿俩喝茶下棋。
韩海军自然而然问起了他工作的事。
林骁心想着，与其自己嘀咕老鸭山到底能不能开发，还不如问问老丈人。
如果市长大人都说可以干，那谁还敢再拿“影响”说事？
于是便一五一十，把潮白镇在搞乡村旅游开发，以及老鸭山的事情说了。
刚说完。
韩海军皱着眉头没开口，大门锁动，紧接着韩希熙一身明媚进门了。
林骁坐在客厅正中央的板凳上。
隔着镂空的玄关置物架，和老婆四目相对。
韩海军这时开口了：“这个事吧……还确实挺复杂！”
林骁立马收回眼神：“爸，您说！”
韩希熙见他压根不搭理自己，好没意思地抿了抿嘴，换了鞋后直接回房间了。
韩海军正色道：“从发展经济的角度，我觉得你开发乡村旅游的思路是对的，充分挖掘辖区的旅游资源，这也没问题。但是老鸭山嘛……确实情况特殊，我到宜州上任也才几个月，就已经听说了老鸭山的大名，可见当年关振山的案子影响有多恶劣！”
他顿了顿，愈发严肃道：“虽说现在案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对宜州市官场产生的剧烈影响还在，对老百姓利益造成的损害也还在。如果贸然开发老鸭山，先不说老百姓能不能接受，就说有没有开发商愿意接手，这就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你建度假村，肯定是要对外营业的。可老鸭山有那么一桩历史，度假村建成以后谁愿意来？谁又敢来？这些都会是困扰你们镇招商引资的现实困难。
“更别说度假村项目真的上马后，这个案子是否会在当地被旧事重提，引发民心恐慌，甚至更严重，是否会蔓延上网，引发网络舆情……这些也都是要提前考虑的现实因素。”
林骁深切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