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经纬已经急的语无伦次了。
碰到这种突发状况,身边又全是一群老弱病残。
还真让人有点抓瞎。
几个老头冲了进去,秘书也跟着冲了进去。
因为老板已经冲进去了。
姜宁纠结了下,也跟着冲了进去。
不过他不是救村长,而是直接在河中逐流而下的人。
秘书比较倒霉。
在流动的山洪水中前进,难度实在是超出想象。
地上太滑,水流还在不停的冲击。
脚下稍微一滑,就一个狗啃泥扑倒在河里。
河水才到膝盖,还不至于把人给冲走。
但那个狼狈劲就别提了。
陆经纬听到惊呼时,忙回身拉了一把。
秘书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嘶声道:“老板不能进去,太危险了。”
陆经纬也冷静下来,确实不是逞勇的时候。
看到村长自己爬了起来,已经往回走。
就没再往前走,站在泥水中张望。
看到姜宁逐流而下,奔而已经被水冲到了三四十外的人。
心又提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根本就来不及交流,更没有时间安排部署。
村长被水冲倒之后,就没有人再敢往里走。
但姜宁很快越过村长摔倒的地方,在奔腾的河水中依旧稳稳的往前冲。
河水很快漫过腰部,迅速往上涨。
姜宁已经开始划水,借着水流的助推,迅速向目标接近。
有个老头赞了一声:“这小娃子厉害。”
陆经纬点着头,什么都没说。
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心里已经更紧张了。
可千万别出事。
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心里想着,人也从河里出来。
顺着岸边跟着往下面跑。
其他人也跟了下去。
这场突发的山洪水流量着实不小,河中心位置的水位已经到了姜宁脖子附近,他现在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手也在水里划动,看着站在岸边的人一阵阵心惊肉跳。
尤其看到他在水里迅速下游,心都提到嗓子眼。
担心他能不能刹住。
姜宁当然不会刹车失灵,他在五十多米处追上了跳河的女人,拉着女人就近上岸,发现女人已经昏迷,他一点不慌,探了下脉搏,跳的很有力。
又探了下鼻息,还有气。
但很微弱。
处理这种情况不需要多么丰富的经验。
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
先看了看鼻子嘴巴,全是泥浆残留物。
把女人侧放在地上,脸向下,做胸外按压。
很快,女人嘴里和鼻子里流出了大量泥水。
陆经纬和村民跑了过来,站一边看着。
没人说话。
过了一阵,直到女人鼻子和嘴里再没泥水流出。
呼吸也渐渐平稳后。
姜宁才松口气:“人没事了。”
陆经纬也长长松了口气,先表扬一句:“姜宁,干的不错。”
姜宁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以下全都是泥浆,牙就有点疼,道:“我这身衣服废了,这可是冯雨在澳洲给我买的,了好几千,县里得给我报销。”
陆经纬点点头:“回头你给我打个申请。”
姜宁:“……”
副领导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秘书虽然狼狈,但也忍不住想笑。
互相望望,都是一脸狼狈样。
就连陆经纬膝盖以下也全是泥浆,身上更是溅了不少泥点子。
最狼狈的还要属村长和秘书。
两人洗了个山洪澡,头发都被泥浆粘住了。
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泥乎乎的。
随便擦了两下,也没顾得上清洗。
相比之下,姜宁还算是好的。
只至他脖子以上还是干净的。
陆经纬问:“人多久能醒来?”
姜宁摇头:“不太好说,可能几分钟就醒了,也可能时间更长。”
陆经纬对这村子很熟悉,问村长:“知不知道为什么跳河?”
村长叹气:“还能是为什么,过不下去了呗!”
陆经纬显然很了解情况:“有困难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说,她可是我的帮扶对象。”
村长继续叹气:“哪能一次次的麻烦陆书记。”
陆经纬也叹气:“岁数不大,为什么非要守在农村,不出去就业?”
村长一脸犹豫,明显有难言之隐。
陆经纬就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去年我上来就觉得这个女人有点不对劲,你们也遮遮掩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今天给我好好说说。”
村长叹了口气:“回去洗把脸吧,洗把脸我给你说。”
陆经纬点点头,看了一眼江玉玲。
人还没醒,得先抬回去。
都是些老家伙,就属姜宁最年轻。
秘书也三十出头了,而且明显不擅长体力劳动。
于是干脆就让姜宁再劳累下,把人抱回去。
姜宁很想甩锅,但看了一圈,村长应该能抱动,但人家五十几岁了,他也实在不好意把往人家头上甩,在场五十岁以下的人,就他们四个。
秘书一看就是那种不顶用的。
老陆和副领导看着也不像个有力气的。
姜宁无可奈何,只得抱起了女人。
去往村长家的路上。
秘书还问姜宁:“姜总还有游泳?”
姜宁点头:“我当年从港岛游到深城。”
秘书一脸无奈,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只得转移话题:“姜总体力真好。”
姜宁虽然抱了个人,但走的比秘书还轻松:“你们是动脑子的,我是劳动人民嘛,天天都要下地干活,没有一把子力气,怎么能干的动活。”
秘书无奈极了:“姜总说笑,仙灵农场三百多职工,要干活也轮不到你亲自干啊!”
姜宁就道:“时不时还是要干一下的,就算不干活,我每天六点也要起来锻炼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还想活到一百岁呢,不锻炼好身体可不行。”
秘书那个佩服:“你可真有毅力!”
姜宁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这份赞美。
其实他只是瞌睡少,醒的早。
不然他才二十几岁,谁特喵大清早六点爬起来去跑步啊!
姜宁问道:“这女人是什么情况?”
秘书给说了说:“具体不太清楚,只知道丈夫好像这里有些问题……”
指了一下脑子,继续说:“家里没有老人,只有一个八岁的女儿,挺困难的,是县里建档特困户,去年老板上来了解到实情,就指定这一家作为他的个人帮扶对象,逢年过节都会上来看望,老板想给她安排工作,但这个女人死活都不出去。”
姜宁问道:“为什么不出去?”
秘书摇头:“不太清楚,这个女人似乎有很严重的社恐,害怕跟人交流,老板经常上来看她,她都没跟老板说过几句话,似乎心里有点问题。”
姜宁低头看看,问:“这女人多大了,女儿怎么才十岁?”
秘书说道:“三十几岁,八零后。”
姜宁吃了一惊:“怎么看着像五十岁。”
秘书笑道:“农村的人天天干体力活,看着都比较显老。”
姜宁又问:“不去城里,她女儿怎么上学?”
秘书叹气:“就没上学。”
姜宁又吃一惊:“没上学?”
秘书点头:“是啊,老板亲自给她做工作也做不通,就算给她安排房子,给她安排工作让她进城,让女儿上学她也不去,是不是不敢相信,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事?”
姜宁确实有点难以置信。
就跟他第一次听说美利坚还有乞丐时是一样的心情。
走没多远,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跑了过来。
跑到近前还着急问村长:“国叔,我老婆去哪里了,你是不是把我老婆藏起来了?”
村长大怒:“扯犊子玩意,说的什么屁话!”
男人急了,直接顶回来:“要不是你把我老婆藏起来了,为什么我老婆会不见了……”
村长气的吐血。
陆经纬也习以为常。
男人忽然瞥到后面姜宁抱着人。
立刻跑了过来怒气冲冲的道:“你为什么抱我老婆,你是不是摸我老婆了,打死你……”
挥拳就打。
姜宁满头黑线,腾出一只手捉住了男人手腕。
男人挣了一下,没挣开。
有些惊讶,眼神和他对了下。
似乎有点害怕,
又挣了下。
姜宁顺势松开。
男人没再对他动手,一把抢过女人抱着跑了。
别看人疯疯癫癫的,力气却不小。
陆经纬长叹了一声,眉宇间满是愁容。
村里的人老人也纷纷叹息。
姜宁就问秘书:“那男人是她的老公?”
秘书点头:“是的。”
姜宁倒没什么感慨,他见过的人间惨事数不胜数。
这不算最惨的。
至少还跟陆老板结了对子,有陆老板这样的亲戚结对帮扶。
江玉玲还没醒过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这可是陆老板的结对亲戚。
于是又折道去江玉玲家里。
三间破土房子,这场雨下的太大,房子到处漏水。
还有个八岁小姑娘,穿的倒是挺干净。
但怕见人,躲在角落里不敢过来。
江玉玲已经被她男人放在了炕上,一身泥浆也没清理,炕上也跟着遭了大殃,她男人外号叫二傻,村子人都这么叫的,心智不太健全,脑子也有问题。
好在不打老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伙过去之时,江玉玲已经醒了。
趴在炕上哭的是声嘶力竭。
嘴里说着胡话,什么不活了让我死之类的。
二傻在一边哄。
不让村里的人进门,连陆老板这个结了对子的亲戚也不让进去。
好说歹说,才让一个老太太进去看了一下。
出来说没有问题了。
陆经纬不放心,觉得应该送到医院去检查。
但江玉玲男人不让进门。
他这个百里侯面对这种情况也挺束手无策。
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只得先去村长家。
还有个受伤的老光棍呢。
这里不太好搞,只能先顾那边了。
到村长家,先洗脸。
姜宁脱个精光,就穿了个裤衩子。
也不用往身上泼水,老天爷是最好的洒。
站在院子里就着雨水洗干净身上。
又打了桶井水,把衣服鞋子洗掉。
穿了身村长给的粗布衫,鞋子就没办法了。
只能穿自己的。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施展特技。
只能忍着。
天有点冷,秘书可不敢脱光了站院子里洗老天爷澡。
打了盆水,掺了点热水,用毛巾擦洗了下。
也换了一身村长的衣服,穿着湿鞋子。
虽然很不舒服,但至少比一身泥浆强。
然后让王保田把光棍老头背到打谷场,送上了飞机。
姜宁和副领导先送人去县城医院。
陆经纬和秘书则留在村子里,询问江玉玲的事。
姜宁也没去张桥乡,直接飞县城。
十几分钟到了农场,县医院已经做好准备。
救护车在农场等着。
下了飞机,老光棍被抬上救护车走了。
农场的员工围上来,七嘴八舌问情况。
尤其对老板穿的这身衣服很好奇。
姜宁说了几句情况。
大伙听的惊讶连连。
姜宁却顾不上多说,赶紧回了一趟家。
冯雨看到他这样子,也忙问情况。
姜宁说了几句,上楼冲洗了一下。
换了一身衣服鞋子,就赶紧出门。
村长的衣服也被冯雨装在袋子里,还得给人还回去。
又带了两双鞋。
十几分钟飞到村子,依旧停在之前的打谷场上。
到村长家,就发现陆老板脸色不对劲。
好像有点发青。
姜宁问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陆老板没吭声。
秘书忙使眼色,姜宁就没有再问。
先把衣服还给村长,又拿鞋子给陆老板和秘书,说:“你们把鞋换一下,穿着湿鞋子不舒服,时间长了也容易得病,鞋子是新的,我买了就没穿过。”
秘书说声谢谢,就连忙接过。
这时候哪来顾得上客气。
湿鞋子穿在脚上确实贼难受,谁穿谁知道。
陆老板也没有客气,接过鞋子换上了。
秘书一边换鞋,一边说:“姜总这鞋子多少钱,回头我给你钱。”
人家的新鞋子,自己穿了肯定没法还回去。
衣服还可以穿一下。
但鞋子这玩意,肯定不穿别人穿过的。
就只能给钱了。
姜宁摆了摆手:“算了,不用给了。”
秘书严于律己:“那怎么行,可不能占你便宜。”
姜宁就道:“三千块钱。”
秘书:“……”
卧槽,早知道就不问了。
这特喵的,不是上赶着往坑里跳嘛!
秘书后悔不迭,早知道这么贵,还矜持个毛线啊!
活了三十几岁,还没穿过三千块钱的鞋子。
大半个月的工资啊,这特喵的咋整?
到也没怀疑姜宁在坑他,姜老板还不至于干这种事情。
陆经纬没吭声,也没问鞋子的价格。
不用问都知道姜宁的鞋子肯定不是便宜货。
衣服还能凑合着穿。
但鞋子这东西,但凡有条件的就不会穿质量差的。
不说捂脚,脚底板长鸡眼也受罪啊!
姜宁随即递了台阶:“开个玩笑,这鞋子两百块。”
秘书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姜宁点头:“真的。”
秘书不信,他的鞋子都三百四块呢,姜老板怎么可能会穿两百块钱的鞋,虽然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但穿在脚上就能感觉的到这鞋子不会便宜。
八十块钱的鞋子和八百块钱的鞋子穿在上脚上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好鞋穿着就是舒服。
秘书心思玲珑,想到了关键,立刻就顺着台阶下来了:“回头我把钱转你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