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狭小的房间里不一会儿就烟雾弥漫。
李大嫂听到屋里的咳嗽声,气得过去冲过去冲他说道:“都咳成这样了,还抽抽抽,你少抽点不行啊?”
“好,我不抽了!”李大哥把烟熄灭,抱着脑袋躺了回去。……
李长乐一觉醒来,见两个儿子腆着小肚子还在酣睡,出门见周若楠也不在,觉着她应该去阿香家做衣服去了。
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几口,砸吧了几下,喝出是老娘在山上采回来的野茶,觉得口感比后世的假龙井好多了。
就看到李母戴着斗笠提着菜篮,大哥扛着锄头、竹竿出来,“阿娘,这么大的太阳,你们下地做什么?”
李大哥笑道:“阿娘说山上瓜架结的大冬瓜有点重,担心把瓜架压垮掉,让我扛几根竹竿上去加固一下,顺便摘点豆角、茄子、天萝回来。”
李长乐想起以前家里的琐事,也是大哥帮着阿娘做,“大哥,你一回来就帮着阿娘做事,难怪你走了阿娘老是念叨你。”
李母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你要是肯帮我一下,就不用等你大哥回来干了。”
“我今天帮你干!”李长乐跑回去拿了斗笠,跟李父打了声招呼,出来接过李大哥手里的锄头,跟着两人一起朝山脚走去。
李大哥回头看了看他,等他走到,“阿乐,你大嫂想……我想等把今年干满再说,你大嫂都等不及,你说到底是先买船自己干好,还是先挣钱建新房好?”
他从没想到,自己还有找老三讨主意的一天。
“大哥,”李长乐直言不讳道:“依我说当然是挣钱要紧。老话不也说,欠账如牛毛,海水着一潮!
运道好,几趟就能挣到一年的工钱,只要我们手里有钱,新房建起来也就三五月的事。”
李长平听后觉得他说的没错,“我们这次在舟山渔场那边,有一家的渔船运道就特别好,两百多一担的大黄鱼,就捕捞到二三十担。”
“跟他后面的渔船也比我们的好,长贵背地里说船老大航线没走对,还被他姨父的儿子当着众骂了一顿。”
李母在一旁撇嘴道:“猪脑子,船老大也敢得罪,挣了点钱连姓啥都忘了。”
她说着又看向李长平,“阿平,我看你还不如就听阿芳的,跟老二合伙买艘小船先干着,你们兄弟几个一起出海,万一遇到啥事,也有个照应。”
李长乐点头道:“是啊大哥,一起出海也有个照应。”
海上跟陆地不一样,这些年南岸人仗着渔船大,经常跟北岸抢夺地盘干仗,大船撞小船的事常有发生。
李大哥:“老二还没起来,等他睡醒了,我问他一下,看他怎么想的?还有,不管买二手渔船还是新的,都要一段时间,就算自己干,也得等人家把人手找到才能辞工。”
今年本来就不好招人,少一人还好,兄弟俩都不去了,那边肯定不会放。
李母:“你们商量着办,不想去的话,就早点跟人说清楚。”
李家的山地就在半山腰,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山上的地没整块的,全是东一块西一块的。
远远就看到半山上那几棵高大的栲树,李长乐抬头望了望大树,想起以前经常跟哥哥来山上摘栲树果子吃。
“阿娘,栲树分给谁家了?”
“没分哪家,还是大队的。”李母笑道,“你阿爷在的时候说这片山以前全是栲树,这种树在旧时值钱着呢,后来有了尼龙线才把树砍了的。”
“以前有听阿奶讲过。”
在旧时,渔民都是用苎麻编织渔网,因为容易破烂,后来发现将栲树皮放大锅里煎煮,能得出的汁液里含有的胶质物,能增强渔网韧度,提高抗海水腐蚀能力。
在新的渔网编织好后,都要用栲树皮熬煮出来的栲汁浸湿加固,渔民管这叫“栲网”。
栲树皮煎煮出来的汁液呈红褐色,有一股相当难闻的恶臭味,渔网经过“栲网”,再捞出来晒干,最后还要放入盛满猪血的水池中浸湿,渔民称之为“血网。”
为了增加渔网的牢固性,每次出海回来都要重新“血网”然后再晒干,旧时下海捕鱼一般都是7-15天回航。
“三天张虾,四天晒网”的老话,就是从这里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