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阳光扑面而来,让那道身影沐浴在阳光中,看不真切。
很快房门关闭,房间内重新陷入黑暗。
那肥硕之人手掌一甩,桌上的那道昏黄烛火刹那间熄灭。整个屋内一片漆黑,不知过了多久,
另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陡然从房间角落响起:“处理好一切。”
那肥硕使人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
“知道了。”
天幕下,一条宽阔无比的大河悠然铺展,宛如一条银色的巨龙,蜿蜒穿行于大地之间。
三十余艘战舰迎风而起,帆影绰绰,行驶在略显平缓的河面上。
随着远离河州,两岸景象逐渐变得荒凉幽暗,杳无人烟。
即便夜色已深,但陆云逸依旧没有入睡,
他坐在床边,视线从窗户投了出去,眼神略显空洞。
他在仔细思索河州一事的疏漏,
因为事发突然又逢巧合,
所以一些事情来不及提前思虑,只能尽善尽美。
即便已经将事情尽量考虑周全,但细细思虑下来,还是有几处疏漏。
首当其冲的便是船上的那名水军,他曾向那名水军问过有关垃圾船的事。
还有在河州港卖斗笠的老伯,他向其打探过垃圾船一事。
还有在秋枫阁的所作所为,也有些出风头,不似那么合情合理。
这是在陆云逸知道全貌的情况下查找出来的疏漏,
若只知晓过程一部分,可能会忽视掉这些疏漏。
但陆云逸还是有些不放心,以至于脑海中没有丝毫睡意。
他自诩有几分聪明才智,但这世上聪明人太多了,
尤其是锦衣卫以及那些大人物手下,可谓是人才济济,一些伎俩根本瞒不过他们。
有疏漏,就会有所怀疑,
而对于大人物来说,不需要有证据,只需要怀疑便足够了。
想到这儿,陆云逸发出了一声重重叹息,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看着眼前的几个盆盆罐罐。
里面的豆芽越长越好,但显然因为容器不同,
它们生长状态不一,有高有低,
生长最快的是上面有小孔透气的木桶,而最缓慢的则是那铁盆,如今只冒出了一个小头。
陆云逸抿了抿嘴,弯下身拿起喷壶,就这么静静喷洒。
等他回到床榻,还不等坐稳,
淡淡的脚步声就自门外响起,一个略微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轻轻敲门。
不等陆云逸回应,门就打开了一个缝隙。
一个黝黑的脑袋探了进来,憨厚一笑:
“嘿嘿,云儿哥,你还没睡啊。”
说着,刘黑鹰便挤了进来。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将床边用来总结的册子合上:
“想要养好肾,不仅要戒欲,还要保持睡眠,
这么晚了不歇息,跑来我这儿做甚?”
刘黑鹰一边挠着头一边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桌子前的椅子上,
露出几分笑意,随即变得凝重:
“云儿哥,这次的事情太仓促了,有很多疏漏,我左右都睡不着。”
陆云逸表情如常,轻叹一声将放在一侧的册子递了过去。
刘黑鹰有些诧异地接过,翻开一看,神情不由得变得古怪:
“云儿哥,你也睡不着啊.”
“疏漏太多了,若是有些人想查,瞒不过去。”
刘黑鹰脸色凝重起来,重重点了点头:
“云儿哥,我也觉得那老伯与那水兵是疏漏,
当日咱们一行十余人,除却咱们的护卫和李景隆的护卫,
就剩下郭铨与徐增寿,
郭铨他爹是陛下的禁卫军统领定然是没问题。
徐增寿他哥也是风波中人,同属皇党,也不是什么问题。
唯独那老伯,知道云儿哥曾问过那五条垃圾船的事。”
陆云逸发出一声叹息,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眉心:
“大意了,我先前只想碰碰运气,可谁承想到那垃圾船居然真的有问题.”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重,刘黑鹰想了想说道:
“云儿哥,若是在京城,就不会出现此等疏漏。”
陆云逸点点头:
“那时身旁到处都是眼睛,做一件事情都要思虑许久,
现在出了京城,心神松懈,反倒出了纰漏。”
刘黑鹰突兀的笑了起来,他用力拍了拍胸膛:
“云儿哥放心吧,查缺补漏是我的活计。”
胖胖的脸颊让他显得有些憨厚,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船舱内的气氛冷了不止一截。
陆云逸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脑海中不停思索。
一道道人影自他心中闪过,很快他眼中便闪过一丝莫名,
“陈景义去哪儿了?晚上用饭的时候怎么没见他?”
“我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去善后。”
陆云逸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才幽幽开口:
“一百两银子够吗?”
“够的。”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微微的风声,
陆云逸站起身走到书架旁,刚想拿起喷壶,
但又想起刚刚喷过了,又将喷壶放下,双手叉腰在屋内踱步。
“那名水军呢?”
“可以做成意外。”
陆云逸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计划越复杂纰漏越多,让李景隆去处理,将他调离或者调到身旁都行。”
刘黑鹰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让他去联系锦衣卫,处理后续。”
陆云逸点了点头,沉声道:
“嗯,我最近在研习水军兵法,碰到了一些疑惑,
从明日开始,我会时不时召见水军,与他们都见一面。”
“还可以去到最下层,亲临现场,观察运兵船是如何运作。”
“我还可以去学开船,总之要让身影频繁一些,接触的人足够多,将水搅浑。”
“云儿哥说得对,那个受伤的林士安也可以利用。”
“嗯,那十个斗笠也是隐患,
明日将你买的那些小物件都送出去,经过了多少个摊铺?”
“七十一个,一百多种物件,都有过交谈。”
“很好.”
“陈景义如何返回?”陆云逸问道。
“处理完后续后便快马奔走,从下一个停靠港口上传。”
“通行文书准备了吗?”
“放心吧,云儿哥。”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原本明亮的烛火也变得昏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