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观山洞府
观山洞虽只是一处金丹别府,但其主人观鱼上修在左近几州的修士中却是威名远扬。
当年蛮乱初起时,两仪宗这地主虽是抱着龌龊心思坐视不理,放任山蛮祸乱生民,但各州修士却未尽都坐以待毙。
在前任山南道都管沈灵枫带着禁军来平乱之前,观鱼上修便以金丹之尊、散修之身,成为了左近几州的义军之首。
便是尹山公这样的忠义之士,在其最初从军之时,亦是投在观鱼上修的帐下。
就是到了沈灵枫都管入云角州、义军禁军两相合流之后,观鱼上修也没有半点恋栈贪权的意思,直接便将帅帐让给了沈都管。
待其出将过后,便凭着手上一支碧鳄道兵,看守住了关键阵点,三战山戎王不败,大大保存了云角州的元气,堪称造福万民。
只是蛮乱过后,观鱼上修便就离开了山南道。
有人说,他是因了遭两仪宗记恨;亦有人说,观鱼上修其实也对仙朝无有什么好感,更是不满仙朝禁军入驻云角州,因此才被沈灵枫所恶,是以被逼得远走他乡。
但无论如何,他在云角州所立下的赫赫功勋做不得假。一般而言,他老人家留下的别府,本是无人会动的。
只是约么在百余年前,有修士从山南道外传来消息,说是亲眼见过观鱼上修遭四阶大妖吞进肚中,活不成了,他在山南道中留下的洞府与数处别府才陆续被人寻到打开来了。
最先动作的当然是那些金丹上修,他们半分敬畏之心都无、半点廉耻不顾,自是想去攫取到最大的一块好处。
须知道,观鱼上修从前在山南道中非但是稀罕至极的散修金丹,在器、阵二道的造诣同样很高,都达到了三阶境界。
是以观鱼上修虽是散修,但在金丹同侪之中都能算得上是富裕的。他所留下的洞府,莫说筑基真修难以沾手,便是寻常假丹都难入内。
只是这些金丹得到的收获,却未如他们之前所想的那般丰厚。
不过他们倒也能想得通,想那观鱼上修一介散修,自是孑然一身,又是被逼得出走他乡,洞府中若是留得下来多少身家才是稀奇之事。
不过虽然其中大半的洞府都被金丹上修们搜刮一空了,但也仍有不少筑基、假丹乐此不疲地去寻一些残羹冷炙。
只是又是百余年过去了,还能有收获的人已是少之又少。
但在观鱼上修所留的这些别府中,唯有观山洞是个意外。
这处别府似是被观鱼上修连入了一处芥子空间中,游离不定,若不握持令牌,便是金丹都难寻到。就是金丹寻到了,也难以以力破阵。
最多时候,阵外甚至齐聚了六名道统不一的上修,却仍未能进入其中。如此看来,观鱼上修在观山洞所立的这处别府大阵,似是都能算得上是他一生的得意之作。
当时金丹们自寻摸到了一些门道,发现只有散落在外的七块皓月令牌收拢,且皆由筑基修士握持,在指定时间齐聚过后,观山洞的大阵才会打开。
令一众金丹大感诧异的是,大阵开启过后,他们竟同样进不得。非但金丹进不得,便是假丹也都进不得。只有筑基之下的修士,按照两倍于皓月令牌的数量进入其中。
这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观鱼上修这一三阶上品阵师的手段了,众上修百思不得其解过后,便未再想,只是拣选精锐入洞探索,再在他们出洞过后再搜刮灵物。
但是后辈们的收获却是令得他们大失所望,带出来的东西虽也堪称精品,却对金丹无用。
观山洞每一轮一开,一连五次,次次都是如此。
其中进洞探索的诸修收获最大的一次,亦不过就是有一名筑基真修带出来了一枚药效稍差的结金丹,与一截仅对筑基、练气二阶有用的延寿灵药长青藤。
这两件物什自然足称珍贵,但对于这些金丹修士本身,却无有太大的用处。
他们心心念念的乃是观鱼上修所铸的三阶法宝、高阶阵盘,只是一直未有出现。
是以山南道这些金丹们,便就觉得此地索然无味,渐渐对观山洞失了兴趣。随后这处金丹别府便就渐渐沦为了左近几州那些顶尖筑基的战场,七块皓月令牌也几经周转,分散各方。
而这一年,手持皓月令牌的修士都会知道,观山洞将在普州出现。
——在普州的一处练气小宗门外,月如银盘,水清激湍。
几个打扮各异的男女汇聚一起,黑履道人与康大宝蒋青二人皆列在其中。
林间的微风徐徐,带来些微腥气。一个健硕的中年修士往宗门偏头看过一眼,盯向袁丰姐弟二人轻斥一句:“你们袁家还真是秉性难改,杀伐太过了。”
袁丰背上的飞剑还有血渍未干,听过这训斥刚要还口,似是想到了什么。
看了其身后一名站在袁夕月的幂篱女修一眼过后,便又换了一副笑脸,朝着岳檩拱手说道:“岳执事说得对,但事关重大,还是小心些好。”
“袁家十六公子也是从大事着想,岳长老若是心有不忍,遣些弟子来善待安置此处的凡人便是。”一个鸡皮鹤发的枯瘦老者笑呵呵的,转圜说道。
“郎老倒是心善。”岳澜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袁丰这厮还罢了,荆南袁家之人对外都盛传说他随金丹修行过半甲子,是以便是荆南袁家的金丹种子。
对于这说法岳澜自是嗤之以鼻,只看前者身上这份膏粱气,岳澜便几可断言,这厮定是道途无望的,是以便不怎么将其放在眼中。
但郎乙这老头可不简单,莫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散修,可也是一个甲子前就独自从一名假丹修士手下全身而退的狠角色。
现在怕是已年逾两百岁了,但这洪县第一修士的名头他可还稳稳占着,就是等闲假丹怕都不想跟他争锋。
须知道,人老成精,物老成怪。谁知道这些筑基百多年的老筑基手里藏了多少厉害手段。
袁丰见岳澜端着架子不理他,也在心中冷笑。这岳家人最是欺软怕硬,若是自家老祖在此,死再多的练气和凡人岳澜都只会一言不发。
至于迁徙这些血脉劣等的小修族裔安顿?那得费多少灵石?你个岳老五道貌岸然归道貌岸然,又怎舍得呢?还是任他们在此被邪修炼了、被妖兽吞了来得划算。
别看现在漂亮话你说得好听,可若是拔剑杀人便能博身侧这位美人一笑,你这伪君子怕是眼皮子都不会眨半点。
嘿嘿,说起来,储嫣然如此颜色,便是本公子也乐意做几天裙下之臣。
呸,还摆着你两仪宗开派祖师之后的架子呢?岳檩那厮都只一心往匡琉亭屋子内送女人了,哪儿看得出来半分英雄气。
你这被岳家主宗视作弃子的孤魂野鬼,居然也有胆子这般与小爷我说话,进洞过后,便手底上见真招吧。
一直在旁不言的戚夫人淡淡开口,她倒没有出言为这个可怜的小宗门打抱不平的意思,现在更不是与袁家人了结当初那些龌龊事的时候。
她杏口轻开,只是细声言道:“普州是石山宗地方,耽搁不得。诸位道友还是尽快拿出鉴子来,免得惹来旁人。石山宗大长老是谁诸位也尽都清楚,当不消妾身多言。”
“戚夫人说得是。”袁丰听到储嫣然开口,先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番,直到石山宗大长老这几个字入耳后则是目露异彩,旋即笑呵呵地应道。
枯瘦老者也是晃着大脑袋,连连赞同。
“嫣然,你当真要带戚不修进去吗,这可是处险地。”美人开口,岳澜当然不会有异议。他嘴中好言提醒一句,眼中的嫉恨之色却是几乎难以遮掩。
“我夫君自有我来护持,不劳岳道友操心。”戚夫人美目中难掩厌恶,冷言说道。戚不修面色平静,任在场筑基把各色眼光投在自己身上,立在戚夫人身后一言不发。平心而论,这等养气功夫,也能算是个能上点台面的小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