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骑马蹄落在软草上悄无声息,一直到数百步开外,殿后的察哈尔斥候才发现了他们的动静,高声警告:“有人追上来了!”
话音未落,随后就是一声惨叫,萧之言轻轻抚动手中弓弦,低呼:“散开!”
身后的骑兵分成松散的队列,朝向前方亮光处发射弓箭,这些人可不比翟哲部的那些新手。蒙明边境的刀客马贼以杀人劫掠为生,熟悉各种杀人技巧,弓马娴熟当然不在话下。
接二连三有人中箭落马,阿穆尔暗自心惊,以为被土默特骑兵咬住了。
黑暗中蒙蒙瞳瞳不知道有多少人,左中右皆有弓箭,但从弓箭的密集来看,追击过来的这支骑兵人数并不多。
阿穆尔暗自庆幸刚才自己的决定,如果在混战中被三只土默特骑兵包围,自己这些人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察哈尔人也用弓箭还击,蒙古人的箭法超群,但黑暗中他们很难寻到明确的目标,只能靠耳听弓弦声辨别敌人的位置。
萧之言每射一箭变换一个地方,这样静止的射击,手中长弓百发百中,当他抬起弓箭之时,眼中只有目标。
敌在暗处我在明处,阿穆尔很快发现形势不对,下令:“熄灭火把!”
双方都浸入在黑暗,只有弓弦声和弓箭入体后的闷哼声入耳。
“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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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之言将已拿在手中的箭伸出后,悄然下令,以他的兵力不可能打败眼前的察哈尔人。
马贼来去如风,退向翟哲部方向。
两个时辰后,东方的天边露出鱼肚白。
盈绿的草地上四散血迹、残肢断臂、肝脏肚肠,重伤垂死者双目无神仰视天空。
有人跪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啜泣声,有人躲在在无人处大声呕吐。
翟哲和萧之言行走在士卒中,轻抚兵士的肩头,软语安慰。
阵阵铁蹄声打破了清晨宁静,杭高部和格日勒图部在地平线上逐渐靠近。
格日勒图神色尴尬的扫视战场,他的驻扎地离此地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但从炮仗声响起,了两个半多时辰才赶到此地。一路上,他与杭高争吵激烈。
汉人没人去搭理才赶到的土默特人,沉默的士卒开始收拾战场。
尸体被堆放到马车上,将被拖放到汉寨附近进行安葬。
汉骑一共收集了三百五十多具尸体,其中三十几具是蒙古人。十比一的阵亡比,初战就损失了近一成兵力,但翟哲心中只有庆幸。
逢勤近身帮忙卸下翟哲的盔甲,右肩一箭入体一寸,整个上衫均被染红,左臂的划了一道刀口,伤势并不严重,逢勤用布条来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出塞一年,他仍然没有摆脱家亡族灭的阴影,整日沉默寡言,但已不再是一年前的少年。这世界每天都在死人,饿死的,战死的,为自己或者为别人,又有谁真的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们来晚了!”格日勒图鼓起勇气走到翟哲身边,他和汉部的关系一直不错。
翟哲扭头朝他笑笑,没有说话。
“来晚了?”雷岩谦的声调高扬,呵呵一笑,语音中包含着讥讽。他将厚刀插在身侧的草地上,坐地看向冉冉升起的朝阳,草原上潮湿的雾气让初升的太阳通红如血,他从来不曾对蒙古人有一点信任。
格日勒图的神色尴尬,萧之言走过来安慰说:“察哈尔人太狡猾!谁也没有想到!”
杭高仔细查看战场,虽然阻止了格日勒图来源,但结局让他并不满意,察哈尔人逃脱了,汉人也没有遭受重大损失。
朝阳升起,战场的情形越来越清晰,当他的目光扫视到雷岩谦处,高大魁梧的重甲骑士聚集在一起,身边靠放着各式重兵器。
“重甲骑士!汉人竟然养得起重甲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