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惊疑地看了看萧妤的红玉玉佩,又看了看萧妤。
之前没有发现,现在凑得近了,她才发现萧妤身上寒意极盛,玉佩却时时散着惊人热意,明显就是在为她镇压身上的寒冷。
“千年真炎玉,姑姑费两年多的时间为我寻来的。”
萧妤将玉佩摆正,免得烫到路瑶。对于她来说,这只是块暖玉,对于旁人,可轻易碰触不得。
“……所以你是极寒体质么?身体难受吗?”
萧序说她是废体的时候,路瑶以为萧妤只是不能修炼,哪里想到,原来是这种体质。
寒冰之体,不止能伤外人,也会侵蚀自身。
现在就需要千年真炎玉压制了,可以想象得到萧妤会有多难受,难怪见她一直把玩着那块玉佩。
她竟然没有察觉到,只是隐隐觉得萧妤面色有些许的苍白,这还真是……有点愧对之前战友对她观察入微的夸赞啊。
“冰玄寒极体,体内经脉冻结,无法行功。不过有真炎玉的护持,可保不死。”
路瑶能感受到萧妤的情绪仍是平和的,无法修行,身处寒狱这些,似乎对她而言,只是小事罢了。
这等涵养从容,路瑶由然钦佩,心生敬意。
“可有解决之法?”
没想到才说要一生同行的小伙伴,现在都有性命之忧了,路瑶有点愁。
也不想着吃饭了,拉着萧妤回了学堂坐着。
萧妤见她神色担忧,心生暖意。她听姑姑说过,她去了学堂,就会认识到很多不错的人。
而她的同桌,她的第一个朋友,天资出众,自信从容,面临窘境而不乱,化雨之术一学就会,比她这个身有洞彻心的人更为厉害,姑姑所说果然不假。
此时看她因为自己而忧色尽显,能结交到这么一个出色的人,不管她能活多久,都足以让她感到很开心了。
“不必担忧,过几年就好了。”几年之后,寒气爆发,度过是好,度不过,……也是好。
“真这么简单?”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路瑶很是不信。
……
小孩子们最是调皮,三位夫子看似聊天不管,但实际上还是把心力放在小孩子们身上的,这对他们高阶修者而言,一点难度都没有。
这也就不可避免的让他们把她们俩的表现和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梅萼夫子翘翘自己的长须,笑道:“这两个小家伙,可比当初的你们聪慧太多了。萧家一个麒麟儿,路家一个麒麟儿,看来我们元武国运昌隆,日益鼎盛啊。”
萧蕴摇摇头,没梅萼夫子那么乐观,怅然道:“乐戠死劫难消,我们能为她做的,仅是寻来真炎玉压制寒气。
她小小年纪便要时时承受玄冰浸体的痛苦,实在是惹人心疼。那孩子身怀洞彻心,懂事得早,从不曾哭闹过,虽不曾明说,我却是知道她已经很累了。”
“让她走出家门,入州学读书,我与大哥只盼这么多可爱的、有活力的孩子能影响到她,能将她留在人间,能让她得见世间风华。不至小小年纪,便……”
萧蕴是萧妤的亲姑姑,从她出生便看她受寒苦折磨,对这个懂事隐忍的孩子心疼得不行,现在说着话,看着萧妤难得的笑颜,心中酸涩得紧,连忙仰头,止住了话。
竹韵夫子萧芒在一旁也是红了眼睛,撇开头不去看萧蕴和萧妤两人。
萧蕴出门在外,为萧妤找寻压制寒气的宝物,不知道她的父亲、萧妤的祖父是如何纵容那一家子的。
大哥公务繁忙,无暇顾及;他远在他处执教,也是鞭长莫及。近日又被叫回萧家,被他父亲强制叫来州学做了蒙学夫子,说是要看顾萧序,免得受了欺负,不免好笑。
他爹所行皆是受了他大伯指使,大伯如此行事,明显是为了防备他自己的女儿,简直就是入了迷障而不自知。
竹韵夫子默然看着前方,他身处其中,不想成为动乱萧家的罪人,只能听萧蕴的,不去捣乱就好。与其让大伯派其他的人来添乱,还不如他在从中斡旋。
萧妤身具冰玄寒极体,又有洞彻心,如果能渡过死劫,便是凰飞于天,前途无量,也是他所乐见之事。
萧蕴不知萧芒已经下了蒙学三年之后便带着妻儿远走,不再插手他们家主一脉的决定。
见路瑶正问如何解决萧妤的体质问题,便向两人略一点头,走开来到路瑶她们位置那里。
“宁安,我之前远行在外,就只是和你师伯传信之时听说过你,刚才夫子见你现在就可以使出化雨之术了,果真不凡。”
萧蕴心绪沉重,面上却是不显,仍是笑着走上前,对路瑶打招呼。
路瑶起身,对萧蕴躬身一礼,回道:“夫子过奖了,宁安也时常听师伯提起您,说您是她的好友,有时间,定要与你畅饮论道。方才宁安得知您就是我的启蒙夫子,颇感惊喜。”
萧蕴轻笑出声,先让她起身坐回位子上,玉手轻指了下萧妤。
才对她道:“宁安真会说话,夫子听了很是欣喜。不过不瞒你说,我来蒙学院当夫子,主要缘故就是乐戠,我很不放心她。现在看你们俩这么投缘,也算是不枉我的一番安排了。”
“如果觉得我这般作为冒犯了你,夫子向你道歉,请宁安原谅夫子。”
萧蕴广袖一展,果真对着路瑶行了个躬身大礼。
路瑶发挥这些年锻炼出来的身法,急忙起身避过了这个大礼。
她发觉萧家人一个个的,都不带在意一下周边情况的!
萧妤那个交友礼也就算了,当时学堂里人都跑出去了,没几人注意她们。
现在不少小孩子都跑累了回了自己位置休息呢,结果萧蕴身为夫子,对着她这么庄重的行礼,要多吸引人就有多吸引人。
路瑶站至一旁,照着萧蕴的礼,对萧蕴做了一遍,大声说道:“多谢夫子指导,学生受教。”
原来是在教人行礼啊,一帮小萝卜头明白过来,收了目光,转头和小伙伴继续玩耍去了。
萧蕴因萧妤的事,情绪激荡,加之她向来率性而为,想做就做,从不在意旁人眼光。
一时忘了这里是学堂,她身为夫子,这么做确实不好,瞧着像是在逼迫人小孩似的。
萧蕴轻咳一声,抬手设下结界,除了她们三人能听见谈话之外,旁人只会下意识忽略她们这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正要重新行礼,就被路瑶连忙打断了。
“夫子不必如此,我若与乐戠相处不来,您和师伯如何安排都是白费。我和乐戠有缘,即使不是今天,往后也会在某一处某一刻相识,所以夫子不用介怀此事,宁安并不在意。”
路瑶抬袖擦擦汗,她还没修炼到不动声色的境界,一时激动,急出了一脑门的汉。
萧蕴是她师伯的至交好友,又是她的老师,她是万万不能受她的礼的。
再说了,路青舟坑她坑得顺手还不带提醒的,她都已经习惯了。
乍然来个一本正经要行礼道歉的,她一时还真适应不过来。
她还是她小伙伴的至亲长辈呢,小伙伴还在旁边看着,只求夫子不要坑她,直接说正事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