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头此前只是瞥了一眼夜寒沙等人,然后尽顾着把玩桌上的茶具,似乎从未见过他们的样子。这时候也被烛火下的黑色利骨吸引过来,他张手一吸,三根利骨便飞到他的掌中。
“象树前辈,可看出什么端倪?”白衣女子问道。
怪老头显然知道白衣女子所问何意,他摇了摇头,左手手指敲了敲茶桌,说道:
“单从符文上,判断不出到底是黑苯还是白苯。不过这单凭这手法,这符骨的主人还算精于此道。这符骨本是高原的黑巫所造,浸在各种药水中让符骨吸附。待刺入人体后,主人念咒,药水便散发全身,轻者数月不适,或聋或哑,重者片刻全身糜烂而死。”
阿不听到这里冷不丁一哆嗦,玄云看在眼里,笑着说道:“李施主,不用担心。这苯教徒虽然抛骨手法高明,入身而使你不觉。但符骨制作本身不易,上等符骨更是难得。从这三根符骨颜色和符文来看,只是一般劣质符骨,骨药侵身较慢。不打紧,不打紧。”
他边说边提壶倒了一杯清茶,旁边的空挚会意地端给阿不。
玄云道:“来,李施主。先喝一杯雪莲茶暖身。这可是我晓师妹特地从高原雪山带来孝敬我的,有通经活血、强筋助阳的功效,平常市集茶贩都不常碰到。你算因祸得福拉,喝完我让空挚带你去厢房,你运功打坐一夜,把身上的余毒逼出散掉就没事情。呵呵。”
“空挚,你先把梅施主扶到女厢房,让空随在厢房外守候。再给李施主安排一间安静的厢房。”
玄云刚吩咐完,白衣女子也略带歉意地说道:“象树前辈、师兄。我有点累,也先行退去休息了。你们多年未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略微朝庄不语点了下头,便往门外飘然而去,步伐甚是轻盈优美。
庄不语有点受宠若惊,目光随着白衣女子远去,直到那白色的影子拐过走廊消失不见,他才回过神,看着夜寒沙道:
“夜小兄弟、田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不浅呀。哈哈!”略微尴尬后的庄不语恢复了平日神态,又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这位是崩山寺玄云主持,这位是象树老前辈。今晚能品尝到蒲姑娘的雪莲茶,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他端起玄云刚刚给他倒的茶小心地抿了一口,赞叹地说道。
“谁要你介绍来着,这玄老头我都认识十几年了,还有那怪老头我也见过。哼!你现在就是一个丢魂的壳子,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本姑娘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田珺一屁股坐在庄不语对面,她确实有些郁闷,白衣女子有种令人窒息的美,让所有的女子都不自觉地产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特别是她觉得夜寒沙的目光也有种炙热的渴望。
这让她很是不爽。
庄不语呵呵一笑抬头看了夜寒沙一眼,低头抿茶不语。
夜寒沙确实对白衣少女一尘不染的美内心赞叹不已,不过他并不像庄不语那样直接流露出来,他觉得应该克制并做些掩饰。于是把精神转移到符骨上来,他站在田珺背后,背对烛火,看着茶桌上的符骨沉思不已。
“怎么。臭小子,你认得这符骨?”却是怪老头象树开口道。
夜寒沙心说这怪老头眼真尖,不过他的阴阳怪调的口气让人觉得不舒服。“前辈,这些符骨我不曾见过,只是上面的符文我似曾相识。”他上前一步,作了一个是否可以拿起符骨仔细端详的动作。
“小施主请便。”玄云打量了一下这个瘦弱少年,他与象树相交多年,知其眼光独到特别,不会凭空有此一问。
夜寒沙拿起一根符骨,利骨上雕刻的符号虽然有些粗糙和凌乱,但是仍然有一种熟悉感。他并没有直接答话,反问道:“后生有些不解,这些符骨虽然很细,但是也有四五分,相比寻常飞针暗器也要粗很多。它们是如何打入阿不的身体而使他毫无察觉呢?”
“这个不难解释,这种符骨外层都涂有厉害的麻物,而且多以珍稀动物或者人的骨头制成,功力到了一定程度,只要用些巧劲,就可以轻易打入人体而使人不觉。况且李施主当时应该情况危急,精力被昏迷不醒的梅施主所分散,所以没发觉也算正常。”
玄云口气缓慢而柔和,给人与怪老头迥然不同的舒服感觉。
“小施主先前从何处见过这些符文?”
“一是刚刚那位兰姑娘腰间挂的琥珀坠件,二是我梦里见过的一块大石头上,如果梦里的事情勉强也算得上的话。”
夜寒沙微微一笑,略显羞涩地说道。
“看来小施主的眼力与象先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呀,我师妹的那件宝物里面确实也有两字符文,小施主匆匆一瞥倒是记在心上了。不知你梦里的石头上刻有什么样的符文呢?”
玄云把已经冲过多泡的茶渣倒掉,又重新沏了一壶新茶。
“只有两个字。”夜寒沙道。“甲穷。”
“甲穷!”
玄云提着茶壶的右手骤然停滞不动,他和象树对望一眼,彼此都掩饰不住内心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