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宿从营养舱里醒来,活动了下筋骨,作为转部门的人,没贡献当然也就没有各种部门特权,所以他自己去打了卡,提交了工作报告和休假申请,就回家了。
一个月只需要上两天班的快乐谁懂啊。
参加了一下族里的聚会,窝在角落听旁边的人唠嗑,吃着家族里乱七八糟的瓜。周围都是不需要当继承人的,悠闲得很。风宿本也是在上面应酬的人,因为年少一些不甘心的野心,钻营着往上爬,不过现在这份悠闲自在倒也自得其乐。
“宿宿”,那个被恭维的新一代领头人走下他的神坛,周围的窃窃私语一瞬间消失,然后便是打招呼后察觉气氛各种别扭的借口离开。
“大哥好啊。”风宿眉眼弯弯,但笑意未达眼底,甚至有些敷衍地做着虚假客套的社交。
“宿宿,你别这样,”怎么样呢?我该怎么样呢?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挺好的,你依旧是醒掌天下权,我也能醉卧美人膝。
“大哥若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出去啦。”风宿说着问句,但脚下的步子不容拒绝。
不能多说了。
“宿宿,你别这样,”风骞没动,声音里更弱了几分气势。
风宿转过身,歪了歪头,对风骞的行为不是很理解,
在一起时荷尔蒙和氛围感确实能让人冲动,而且当时自己确实有意营造那种上头的感觉,但既然已经互相冷静下来了。风骞,一个主世界一区大家族的准继承人,深谋远虑,博闻强识,哪里非他不可了?
“大哥,”风宿看了一眼周围一圈无人之地,终于开口,“我当初那些行为话语,满满都是算计,您回忆一下就能感觉出来。如今我也没了那股子搞事的气力,您如果喜欢那种陪伴类的,凭您的地位能力,哪里搞不来一段轰轰烈烈或者细水长流的爱情呢。”
“宿宿,”风骞锐利的眼神盛满忧伤,“你不能用他们的错误惩罚我,这样对我不公平。”
风宿微笑,一字一句说着“风骞,不要把这种顾左右而言他,模糊重点,茶颜悦色的话术用在我身上。”
当风骞颤颤巍巍抬起眼,可怜兮兮看过来,然后被吓到一样又垂下去眉眼,风宿趁机翻了一个小白眼
就不应该过来这一趟了。
气。
多少年了,还用这一招!虽然百试百灵吧。
哄人。
“好了我错了,”风宿挪回原来的位置,风骞坐在他旁边。于是风宿慢慢在桌子下,握住了风骞的手指,捏了捏。风骞端的一本正经,却将手搁在了风宿腿根处——明显的不能在明显的暗示。
“宴会结束再说。”风宿不再像从前那般明目张胆在楼上卧室开搞,当初真的年少轻狂啊。
风宿和风骞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了几句,风骞就被人叫走了。风宿给了不安的人一个安抚的眼神,风骞安心离开,风宿就撑着下巴看风骞应酬,对他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报以反馈。
脑子里,则回忆着过去的日子。
当初,风骞还是那么多个待定继承人中不起眼的一批,甚至还有些小缺陷。认真上课认真做作业,但是就是没有灵性,是家宴或者校考永远不会被主动叫到的人。
而风宿呢?他连继承权都没有,家宴时连正屋都进不去。
无论风宿是否优秀,旁支就是旁支,主家就是主家。
于是风宿的眼睛盯上了这个小孩。被一群人寄予希望和野心,往前赶着走,盼他多捞些东西,多拿些好处;又被另一群人附加恶意和磋磨,甚至不用太过留意,就能把他往下压着不让出头。
更何况,他还有点无伤大雅但是我可以利用的缺陷,万一崩了还能保命甚至反击……
他需要我。他必须需要我。风宿想。
精心设计的初印象,展示自己的聪慧与野心,流露出自己的善良与喜欢,年复一年月复一月的陪伴啊,是谁在作戏,是谁上了心。
当风宿从窗外探出头,给做作业的风骞送新学会的草蚂蚱草蜻蜓的时候,谁能说,他不会上心;
当风骞给风宿讲着族学里传授的知识,当风骞把风宿的问题带给老师再把答案带回来,当他们一起学、一起玩、一起做任务,一起度过春夏秋冬,谁能说,他不会上心;
当风宿看着风骞背黑锅,被杖责,背着族规给他上药,在深夜溜过来,悄悄陪他说话的时候,当让他背了黑锅的兄弟陆续在一年里意外受伤。谁能说,他没上心;
12岁,是主世界诸家给孩子举办成人礼的年纪,这代表着,他们从此刻开始,可以自己选择未来的道路,经商、从政、入军,或者当一个领分红的纨绔。而这也说明,他们可以通过为家族办事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风骞举办成人礼的时候,风宿送了他自己做的,从他们认识到现在的纪念手账,做了一个多星期,很用心。
屋里的宴会已经成了大人的场合,风宿带着风骞躲在户外儿童游乐区的小房子里,说着悄悄话。
手账摊在膝盖上,里面有插画,有小机关,还有一些纪念品,风骞甚至看到了自己当初被骂此子无大才的试卷,上面还有自己的眼泪和风宿在老师评语上乱划一气,然后在下面自己假装老师的评语
“哇,千千进步好快︿-︿千千真厉害!
老师最喜欢千千了!!!”
风宿笑着介绍,你看,我当时觉得你名字笔画太多,写不好看,哈哈哈还假装给你起昵称,实际上就是悄悄换个好写的名字写。
风骞看着嘴里叭叭叭说着的风宿,也跟着笑,笑着笑着,他抱上风宿。无言。
风宿慢慢回抱他,他们都没说话,外面很安静,不远处房子里推杯换盏的声音似乎都隔了一层屏障,只能听到心跳声
“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在最后的最后,风宿送了风骞1张空白支票。
“你可以用它,向我支取任何东西,只要我有,只要你要。任何不管我愿意或者不愿意的,能做或者不能做的。”
让别人拿到这种会操控自己的东西,还是亲手递上,是风宿不敢想的,自己能做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