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我可以给你重新调一杯。”艾枫轻松道,桃花眼弯弯,睫毛扑哧,脸颊梨花涡浅浅,润湿的唇瓣张合,声音闲散从容中惯有一种模棱不清的暧昧,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又驾轻就熟地转杯晃酒。
眼底落下艾枫浅笑相邀间自然流露的诱惑,冰块碰撞酒杯的声音清脆悠悠,满身霜寒的安泽斯手指无意识拉紧身上外套,昏暗迷离的夜光与灯光照映他英气不俗的容颜和淡漠平静的神色。
他不喜欢喝酒。
安泽斯思索一会儿后,直接道:
“我只想喝你杯中的。”
晃杯的声音戛然而止,世界仿佛在这一时间静止,潇洒倜傥的军雌差点呛住,瞬间狼狈。
安泽斯见状,开口解释。
他不如不解释。
冷冽的青年拥着身上的外套,神色如常,语气平淡,不乏认真道:
“看起来很好喝。”
他目光没有挪开艾枫身上,说话时眼神专注,对焦于艾枫言笑晏晏的容颜、停留至其水光潋滟的嫣红薄唇。
艾枫有一种“看起来很好喝”不指酒的错觉。
看得出安泽斯未作他想,没有调情之意,不明白话语的暧昧,至于小雌虫为何会这样想,艾枫难以思考这更加棘手的问题。
无意比有意更撩拨心弦,打得艾枫措手不及。
军雌清清嗓子,若无其事,转回话题:“重新调一杯,一模一样的。”
安泽斯垂眸不语,抱起茶杯,默默啜饮兽奶,温热雾气照在低垂的眉眼,如同素来张扬的幼兽瞬间无精打采,黯淡了皮毛。
“……你想喝就喝吧。”艾枫心头被暴击,无奈递过手中的酒杯。他一个声名狼藉的浪子不吃亏,只怕这年轻可爱的小雌虫误入歧途。
酒杯交递间,安泽斯触及艾枫的手,指腹擦过艾枫的手腕,滑落手背向五指,柔荑软玉,一片温热,而对艾枫,触静电般发麻,拂羽毛般轻痒,他微不可察地颤了下手。
安泽斯接过酒杯,寻温热未散的杯口,青年抿着高脚杯里流溢星点蓝光的瑰红果酒,冰凉的酒水穿过尚有余温的杯壁,唇齿留香,随后滑向咽喉。
落入艾枫眼里,那是他喝过的地方,对方好似有意寻之、尝之,令他心头发麻。
间接接吻。
“你……”艾枫话刚起头就隐没空气中。
安泽斯抬头看艾枫,眼睛盛满认真、淡定又略显懵懂,嘴唇同样沾湿,水镜绯红。
他听见自己心底无声的叹息。
有的人醉了,他不知道自己醉了。
安泽斯从未喝过酒,不知道自己体质特殊,些许是酒精麻痹某根特殊的神经。
以至于他自感清醒,神情体力如常,逻辑思考能力俱在,脑回路却与平日大相径庭并不自知。
安泽斯眼也不眨,看得艾枫逐渐生起不详的预感,突然开口:
“我刚刚在想,你嘴唇的颜色很好看。”
他想喝的不一定是酒,想咬住的地方不一定是酒杯。
“承蒙夸奖。”艾枫从容点头,全然看不出他头皮发麻,不断冒出的逃离欲望。
“我想吃一口。”安泽斯诚实说,眼若朗星,闪闪发光,目不转睛盯着俊美神烨的军雌。
“抱歉,这个没法随你愿。”艾枫毫无诚意地道歉,一边塞了块糕点喂给安泽斯,企图阻止话题的深入。
安泽斯咬住艾枫的手指,像吃一块方糖,含化再咀嚼。他有些疑惑为什么此软实化不开,抬头看艾枫,澄澈无暇的眼睛流露不解的疑惑,艾枫眼疾手快,赶紧拿开自己的手指,再看安泽斯,神情意犹未尽。
他舔舐了自己的嘴唇,些微的甜意,继而目标明确地看向艾枫的嘴唇,野兽择定猎物的眼神闪闪发亮。
艾枫面色僵住。
他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今晚发生的事情过于魔幻。
“小朋友,你家在哪?安德森府?我送你回去。”艾枫迫不及待离场,阻止场面不可收拾。
安泽斯紧紧握住艾枫的手,不知觉间,五指相扣,指腹相覆,听见彼此扰乱的心声。
撒谎和隐瞒对他来说过于煎熬。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安泽斯想了想,觉得自己是雄虫这件事没什么可回避的。虽然他展现非常的异能和秘密,但他相信,艾枫是会为他保守秘密的虫。
这是清醒时的安泽斯决不会做的冲动之举,酒精加剧安泽斯的情绪化。
艾枫顿了顿,他完全可以放手挣脱,因此接下来如果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都是他的罪过。
时常含笑的军雌一瞬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安泽斯,清澈见底的眼瞳浮光粼粼,冰山愈崩,压抑着什么,借着酒意,终于想要诉说什么。
安泽斯听见微不可察的叹息,头发被温柔地捋顺,很快,艾枫恢复平静淡定,从容微笑说,“哦,什么秘密,小朋友醒来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