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暖光洒在原木色的桌椅上,大提琴声一反常态的轻盈欢快,争先恐后的跳出留声机的指针,绕着不大的室内来回奔跑,吵得人心烦气躁。
随着“哒”的一声轻响,金发酒保忍无可忍一般放下擦了不知多少次的酒杯,按下了留声机的暂停键。
不大的室内重归寂静,原本隐藏在欢快音乐声中的呜咽声陡然清晰起来。
有头灰色卷发的男人趴在吧台上,歪着头,目光从贴着照片的墙壁落到挑高的横梁,再到打过蜡的亮闪地板与被堵着嘴呜呜惨叫的男人,最后落到一袭瀑布般散落的银发上。
“琴酒,”麦卡伦缓慢的、诚恳的询问,“我看起来像智障吗?”
琴酒没有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抽他那根烟。
于是麦卡伦转向酒保,再次发问:“我看起来像智障吗,波本?”
“哦呀,怎么会呢?”酒保笑眯眯的说,“您可是把泥惨会卧底揪出来的大功臣啊,对吧,琴酒?”
麦卡伦又叹了一口气,目光向下,和被捆住的男人对上了视线,后者一下子没了声音,眼睛恐惧的睁大了。
灰发男人摸了摸了口袋,敷衍道:“啊,我没带枪。你们谁借我用用?”
琴酒冷酷的甩了他一个白眼,波本倒是态度不错,脸上仍挂着笑,只是同样没有丝毫助人为乐的意思。
“那没办法了。”他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撑着吧台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了那人身侧。
停顿、
他抬起脚,重重踏了下去。
人类脆弱的颈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正如悄然而至的死亡。
麦卡伦打了个哈欠,重新回到吧台趴下,好声好气的说道:“请给我一杯波本吧,我真的很想尝尝小甜酒。”
“不好意思,”同名的金发酒保微笑着,彬彬有礼的指向时钟,“我们打烊了哦,不过、”
他话锋一转,仿佛意有所指般说道:“如果顾客您真的这么想尝尝波本的话,不如我改日带一瓶去登门拜访,不过价格可是很贵的哟?”
灰发男人笑了起来:“好啊,那我静候您的大、驾、光、临。”
“麦卡伦,”一旁被忽视良久的琴酒按灭了烟,毫不客气的踹了一脚对方的凳子,“走了。”
“是、是,琴酒大人,回家了。”
甫一离开室内,冷风立刻呼啸而来,冻的人一个机灵,深夜带来的几分困倦立刻一扫而光,麦卡伦被冷的骂了句脏话,拢起领口,一路小跑的冲进停车场,找准那辆保时捷老爷车钻了进去,直到感受到空调暖风时才松了一口气。
不紧不慢走过来的琴酒哼笑了一声,嘲讽道:“你还是这么怕冷啊。”
“是啊,我怕冷怕的要死,”麦卡伦在后座上蜷缩起来,喃喃道,“我本来该在夏威夷休假,沙滩、白云,啊美好的生活,到底为什么把我调到这来,有一个你还不够吗?”
琴酒又点起一根烟——麦卡伦怀疑按这抽烟频率这人迟早有一天会死于肺癌,但他早就过了会去自讨没趣的年纪,因此只是把车窗按下一点小缝,聊胜于无的散散味。
就在他以为琴酒不会回答时,他得到了一句简短的回答:“这是BOSS的意思。”
……哈?
伏特加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向后看,那灰发男人在后座上蜷缩起来,脸埋进衣领,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几缕卷发垂在脸颊,随着车身轻微晃动,看起来仿佛已经沉入梦想。
忽然,那双眼睛骤然睁开了,伏特加一时没能避开和这双深渊一样的漆黑眼睛对视,呼吸一窒,差点一脚刹车踩下去。
“琴酒,”麦卡伦平静的发问,“我看起来像智障吗?”
“不,”TopKiller哼笑出声,“是你太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