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逢终于有些困了，拎着抱枕倒回床上准备睡觉。
这回没有做梦，睡醒时发现自己只睡了四个小时，大脑昏昏沉沉的，但他记得要找个工作，因为兜里真的快没钱了。
刮了胡渣，又从抽屉里拿了一段黑色发绳，把过长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外头的天气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看来昨晚许的愿没成功。
衣柜里没什么衣服，他就闭着眼随便抓了一件，再套上鞋，拿上雨伞，准备出去找工作了。
今天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差，李相逢有些泄气地坐在一家超市外头的石墩上，这家超市很大，但也很旧了，超市附近的几家店铺全是转让或者转租信息，有家连锁的炸鸡店倒是写了招聘，后头紧跟着下个月即将搬迁，李相逢知道那个地方，离自己家挺远的，大概九公里，公交转地铁需要四十分钟，纯公交车需要一个小时，走路得走两个小时。
他不想为了工作换掉现在的房子，房子虽然又破又旧，但是房东是个挺好说话的老太太，晚交几天房租也不会阴阳怪气，还会定期来轻扫楼道里的地砖，灯泡损坏等问题，也不需要他自己花钱换新的。
石墩上坐了一会儿，李相逢走进一家便利店，要了一只最便宜的馒头，有些羞赧地问服务员讨要一杯热水，一个高高的男孩子一边穿便利店的围裙一边戴上口罩，听到李相逢的要求，转身抽了一只一次性杯给他倒热水，李相逢接过之后，对他说了两遍“谢谢你”。
李相逢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细嚼慢咽吃完了那只馒头，眼神透过雾气满满的玻璃，看向便利店对面的小区，手中捧着一杯热水的温暖，几个身穿雨衣的大叔正在风风火火地送外卖，心想不然去送外卖吧，听说勤快点能赚七八千，他不太需要很多钱，糊口就行了。
摸出手机准备查询如何应聘外卖员，那个高高的服务员走了过来，收拾他后面那两张桌子上的垃圾，最后轻轻问他要不要再来一杯热水。
李相逢突然抬起头，看向那人的眼睛，很快低下头说：“啊……那谢谢你。”
“不用客气。”
高个子服务员的瞳孔很黑，李相逢莫名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喝完第二杯热水都没有想起来。
抬起头朝外看了一会儿，外头的雨快停了，他刚刚查询过了，做一个外卖骑手的流程，首先要办个健康证，其次准备两部智能手机，最后买一辆电量大的电动车，他只能完成第一关，算了算了。
于是他准备再去碰碰运气，没准就有适合的店招人。
他兜里只有一张身份证，学信网上，大概能查询到初中文凭，毕竟高中没读完，所以他心里预期是找个服务员的工作，包吃，还有工作服。
按照他的条件，最优的选择是进厂，梧城这边挺看重制造业的，低等工都能包吃包住包工作服，只要没有犯罪记录，初中文凭就行了，可李相逢不想去，他只想一个人住，工厂里的小工大部分都要住在厂子里。
李相逢慢吞吞地走在人行道上，雨停了，但是起风了。
走过一座桥，下坡路两旁是各种小店，有一家花店，门外搁了好几桶鲜艳的红玫瑰，老板娘坐在一边正在修剪手里的枝条，李相逢想起从前初中的时候，要赚生活费，只要有时间，什么零散的活都做，比如在情人节和七夕的时候卖玫瑰花，单支十五元，十支可以便宜点，如果加花店老板微信，可以送一朵玫瑰形香皂花，这样就有十一朵花，取个一心一意的好彩头。
继续往下走，还有几家小门脸的店，小到根本不会招员工，李相逢不想再往下走了，风吹过，吹落一片沾满雨的枯叶，这些年的经济确实不太景气吧，还是得往稍微热闹点的地方找工作。
李相逢往回走，心里计算着后面会遇到哪些商区和住宅区，随后选择往另一条岔路走，一直走4～5公里，那边有他不常去的商圈。
这片商圈从里到外透着昂贵和精致的气息，饶是外头又下起了萧瑟的雨，里面的大理石砖依旧干净的能看清楚脸上的任何一颗痣。
这里的国牌店几乎没有客人，名牌店倒是都拉起了排队通道，衣着光鲜的sales露出招牌式的笑容，缎面的白色手套闪着柔软的光泽，示意李相逢在后面排队，他的兜里比脸还干净，立即尴尬地走开了。
负一楼有两家超市，一家超市是VIP制，要求货架员学历大专，另一家超市主营进口食品和生鲜，要求员工英语水平CET4或者日语N2，负二楼是地铁层，里面有几家奶茶铺和包子点心店，这几家店没有招聘意向。这几家店的主要客户就是人流，店里没有桌子板凳，李相逢走得脚有些疼，认命地走回进口食品超市，坐在餐饮加工区蹭了一杯免费的过滤水。
那只便利店买的馒头已经消耗完了，今天还能再用一块钱，要留到夜里吃馒头的。
李相逢哐哐喝了四杯水，站起来时，水涌到喉管，下意识捂住嘴，旁边有两位刚消费出来的客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李相逢觉得今天出师不利，还是早点回家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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