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做爱的时候，自己的下体被唐煅紧紧握住，孙卯都会觉得那根“人妖“的道具，那取悦嫖客的玩具，找到了接纳它庇护它的归处。
“我当然信你。”
这句话几乎是从孙卯的心底里直接冒出的，一张嘴就掉出来了，根本不需要经过脑子。
或许是因为那一身警服。那是他身处边缘与底层可望而不可即的力量与庇护，代表着正义与光明，他踉踉跄跄阴差阳错走上了一条相反的路，却从未停止过对那份高尚的敬畏。
所以他本能地相信唐煅，哪怕在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也从未怀疑过。
而这份始于职业光晕的信任，在他们相处的一点一滴中被唐煅的言行举止不断加深，那份抽象的敬仰也越来越具象成为一个心上的人，坚韧正直，磊落善良。
“信你”是孙卯的情感，而质疑却是坎坷的生活教给他的理智。
“我信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孙卯眼里刚刚燃起的火苗暗淡下去。“你也说了，这是个恶性循环，在这孩子身上的花费是个无底洞，我可以出卖一切去填补，可不能再拽上你。”
一个爹不认娘死了的黑户私生子，先天因为母亲的吸毒史而身患数病。也许孙卯接下养育她这份责任的时候并没想到这么困难，可既然接下了，就必须负责到底。
谁让孩子叫他一声“妈妈”呢。
负责到底，也是唐煅此刻的心思。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一种人。
“我这次回来，不是只为了和你谈些情情爱爱的，原先是我考虑得太不周到，只觉得不追问你的生活和过往就是对你的爱对你的尊重，却没想过，果实不对味儿的时候，或许是打根茎上出了问题。所以这几个月我没忙别的，就到处去打听相关的政策了。”
“政策？”孙卯听得云里雾里。他听出来了唐煅是想做点实在的帮助自己，但猜不透唐煅究竟想干什么。
“对。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户口，孩子将来上幼儿园上学都成问题。她现在还小，你当然可以带着她，管她吃饱喝足身体健康就行，可她总要去融入一个正常运转的社会的，她也应该和别的孩子一样，去交朋友，去感受各种新环境，开启各个新阶段，去学习各种知识，有更多的人生选择。”
唐煅的话让孙卯心潮澎湃。他狠狠点了头。却又很快摇了头。
有更多的人生选择，是他这辈子最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无论是他、春姐还是死去的大梅，其实都是只能被选择的弱势群体，走哪条路，根本不由他们自己决定，被命运推推搡搡就到了死胡同。
他也知道，唐煅描述的那种生活能带给人向命运说不的能力。
可哪有机会想那么多那么远。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扒皮抽筋每一个能用来换钱的器官都利用起来，只求这孩子有奶粉尿不湿营养辅食玩具衣服以及健康。过了今天，明天还能有保障，至于后天的，自己再去拼命挣。什么学业、事业、发展、未来，眼下以自己的能力去谈，都是空中楼阁。
可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这孩子又要走和自己一样的道路了。每一个底层的人，都是挣扎着“活”，而非生活。
命运就是这样世袭。
孙卯很迷惘地望向了窗外。他所受到的教育，所经历的生活，不足以给他一个答案一个解法。
好在唐煅不想放弃。
两个臭皮匠，看看能不能顶半个诸葛亮。
“我能理解你对孩子的感情，难舍难分，交给谁都不放心，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无论是托着举着拉着拽着，我们一定要把这孩子给送到阳光下面去。”唐煅紧紧握住了孙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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