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在唐煅心中成了个死结儿,解不开,只有放下。
辖区虽不大,但人流量大,唐煅在成日里往来拥挤的人海中从没有见过孙卯的身影。
但他还是备好了偶遇时的见面语,为了防止尴尬,也为了遮掩自己当时脑子一热就跑到这个辖区来凑热闹的事实。
有备无患。所以越是准备好,越是没处可用。
临近春节的时候唐煅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今年又回不去了,越是节假日派出所越忙。
年货都是他在网上订的,快递不给往村儿里送,唐煅又花钱找跑腿儿的,一件件给他爷爷奶奶搬进屋子里去。
“你说说,你不回来还买这么多东西。“他奶奶在电话里抱怨。“去年买的牛肉我们都没吃呢,一直留着,还想着你说不定啥时候就能带个媳妇儿回来,好东西给你们留着……”
“别吃了,早坏了,吃今年新买的吧。别给我留。”唐煅说话向来干巴巴。
“那你怎么过年呢?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老人家说着话开始抹泪。
“不冷清。“唐煅不会安慰人,只能说些大白话。“我们所里值班的同事一起就吃了。”
“工作真是辛苦……床上躺了这么多年了,尽是拖累……”他奶奶叹气。她也不太懂派出所值班的事儿,总觉得孩子忙了就是因为需要加班挣钱。
“别瞎想了,该看病看病,别操心钱的事儿,医保能报,报不了的有我呢。等开春了我再把你接过来在城里医院复查一下,看看针灸效果咋样。”
他不会安慰人,说的都是实事儿。
“哎,就盼着能活着见到你带个对象回来……”
“大过年的不说这。“唐煅打断了他奶奶的话。”我爷呢?“
“堂屋写春联呢。“
老人家每年都舍不得买,一年一年自己写,也不会啥书法,划拉上吉祥话就行。
“嗯。“唐煅应了声。“别让他爬凳子自己贴,找村儿里人帮着。”
每年,他们之间的话也就是车轱辘似的这么多了。
又像是在向前,又像是在自转。
年二十八的傍晚,唐煅又在巷子里按住了半个月前抓过的小偷。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儿,是惯偷,瘦得竹竿似的,但泥鳅一样滑溜,十次能溜九次,还是唐煅来了之后第一次见他掏人钱包就当场给按住了,这男孩儿颇有些畏惧唐煅。
上次偷了五十几,搜出来后领到所里教育了一番,又让家里人给接回去了。
为什么就屡教不改!唐煅火儿大。怎么就有人不停地重蹈覆辙屡教不改!
“你就等着进少管所吧!“唐煅提溜着男孩儿的耳朵训他。
“进就进,比在家好。“男孩混不吝。
男孩他爸出轨好几年,把他妈气出了肝癌,去年刚死,他爸就娶了新的进门,男孩再不愿回那个家,偷他爸的钱,被打个半死,又出来偷路人的钱。
“你去上学啊!上学也不用在家呆!“唐煅教育他。
“上学花钱又不挣钱,花他们的钱,呸!“男孩在地上啐了一口。“等我攒够了钱,给我妈修个全村最气派的坟!”
唐煅想劝,但又不知道从何劝起,那种打了个死结的感觉又来了。
他们只能抓,能从枝头修剪掉长歪了的果实,可却没法儿去医治那根茎,让果实重新变得香甜。
这次手刚塞进人家口袋就被唐煅按住了,一分钱没收获,带回所里又是一样的流程,教育一番给他爹打个电话带回去,估计难免再挨顿揍。
唐煅正犹豫着。
一通电话解了他两难的处境。
“赶紧的,定位发你手机上了,离你那五分钟,报警人喊说有醉汉尾随入室企图性侵。你先尽快过去控制一下,我们马上派人也去接应你。”电话那头是所里接警的同事。
“行我这就过去。”唐煅冲着小贼的屁股上不轻不重踹了一脚就让他走了。
这种村子里面,路窄人多,开车是最慢的,出警基本都配警用摩托,唐煅看了一眼手机定位,跨上摩托朝着导航上的那个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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