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似乎心情很好。
——在琴酒进门后的十分钟里,渡边幸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值得一提的是,在渡边幸做出这样判断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疯狂躲避突然发疯一样拿着刀试图杀他的琴酒。
“等等!我应该没得罪你——就算得罪了应该也罪不至死吧??”
渡边幸满脸懵逼地紧急弯腰躲过削过他脸侧的刀光,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警铃大作,于是就地一滚,伴随着一声撕裂空气的枪响,下一秒他原本呆的位置就多了一个弹痕。
“……我靠,来真的啊大哥。”
渡边幸看看地上烧焦的弹痕,又抬头懵逼地看了看手里枪口还在冒着白烟的琴酒。
“德威尔,你的身手退步了。”
杀手眯起眼,然后嘴角咧开,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渡边幸,如同锁定猎物的野狼一般,一手握刀一手拿枪再度攻了过来。
虽然不明白为啥琴酒就过来打他了,但玩家一般不会对送上门的架避而不打。
渡边幸倒是有意想跟他好好打一架,但他的手脚比他想象的更加虚弱。在某一次躲避的间歇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腿一软,整个人懵逼地摔在了地上,脚踝快速地肿了起来,还没等他爬起来,琴酒就已经在他身前站定,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
渡边幸露出了便秘一样的表情。
然后他翻了个身,让自己仰面躺在地上,自暴自弃地看着站着俯视他的琴酒:“开枪吧开枪吧,认输了认输了。今天状态不好……真是会趁虚而入啊你。”
渡边幸内心极其郁闷。
——正经打架他怎么可能打不过琴酒啊!!他是体术专精诶!!琴酒是狙击专精啊!!在组织里打架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冰山小姐姐库拉索好嘛!!
但游戏目前处于更新阶段,各种参数估计都还没调好,没剧烈运动的时候还好,一旦动起来渡边幸感觉哪哪都不对。
手脚发软、用不上力、身体的平衡感官也不对劲,痛觉被降低到只剩迟钝的触觉,渡边幸这辈子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
怪不得游戏设定这段时间为无敌状态,感情是随随便便就会死啊。
渡边幸等着琴酒给他几枪,体验一下无敌状态要死不死的感觉,然后直接下线。
但他闭着眼等了半分钟,也没等到。
他疑惑地睁开眼,以自下而上的视角看向琴酒。
银色长发的杀手意味不明地看了一会儿,半晌收回了枪,也不嫌弃,直接就坐到了渡边幸旁边的地板上,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随意地捻起渡边幸的一缕头发看了看,那里原本纯黑的发已经有几根变得透白了。
再过一段时间——或许都不要半个月,大概就会全部变白吧。
……但等到那个时候,这个身体里的人是谁都还不知道。
在宫野夫妻死后,对于“银色子弹”的研制就陷入了僵局。被认为最具有潜力能继续这个药物的研制的、那对夫妻的小女儿宫野志保,今年只有11岁,于是那位先生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某种能够保留人意识的稀有矿石,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了。
于是“意识转移”这个构想就被提出来了。
将一个身体即将死去的意识转移到另一具年轻鲜活的身体里,以此达到延续生命的目的。
这整个流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外来的意识战胜身体原有的意识。
实验者提出的解决办法是提高外来者意识强度、同时通凌虐手段削弱原有意识。
琴酒见过那个被移植入德威尔体内的意识。
那个被组织活生生饿死的家伙死前死死盯着监控的眼神让琴酒印象深刻。明明已经脱相到形销骨立瘦骨嶙峋、但瞳孔中浓烈的恨意像是择人而噬的疯狗,完全不用怀疑他战胜德威尔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的可能性。
这家伙连被他用枪指着都懒得挣扎——
莫名的恼火的心情让琴酒手指动了动,燃烧了一截的烟灰碎成了一截一截、飘了下去。
“?”
落下的烟灰有些落到了渡边幸脸上,他嫌弃地避开,看琴酒的眼神逐渐从“看突然发癫的神经病”变成了“看无法理解的神经病”。
“我说大哥,”渡边幸生无可恋地呸掉飘到他嘴里的烟灰,“你突然过来揍我一顿,就是为了把烟灰弄我嘴里吗。”
琴酒斜睨他一眼,视线落到了对方白净的下巴和唇角沾着的灰色的痕迹上,慢吞吞地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用大拇指指腹帮他擦掉了。
琴酒的手指冷硬的像是冬天在雪地里冻了一宿的铁板,凑近还能闻到铁锈的气味。
与之不同的是,渡边幸的嘴唇格外的柔软。当他毫不挣扎任由琴酒动作的时候,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乖巧。
琴酒在给渡边幸擦完嘴角的烟灰之后,仿佛陷入了某种情绪中,周身锐利的杀意慢慢沉静下来,手指反复缓慢地碾过渡边幸的唇肉,直到把那块软肉揉的泛红。
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泛了上来。
【“我觉得德威尔前辈现在多少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
【“看起来,德威尔前辈厌烦的人不是我啊。”】
……妈的。
“你和莱伊,接吻过吗?”
房间里响起的声音被烟雾浸润的沙哑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