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自己酒量?”宿息低沉沉的声音穿过话筒,直白的质疑着他。
龙鸣想着下班时碰巧看到的那一幕,宿息坐在车上,平静地看着努力去够车椅的阮西迟。
那是一种伪装的极好的,势在必得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龙鸣心里隐隐传来一丝不适,但又想到平时他和阮西迟,其实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而且也许那种眼神只是他的错觉。
宿息虽然是他的朋友,但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捉摸不透他的脾气。
他们大学时期在一个班,工作之后发现跟对方成了上下游的甲乙方关系,于是渐渐开始一起出去打球,更多的时候在一起谈天阔地。
这样的友谊持续了将近十年,但酒是几乎不喝的。
因为他的酒量极差。
龙鸣今晚照例去了家里小区的健身会所,整个人却一直有些恍惚,举起杠铃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砸伤。心神不定的他草草结束了锻炼,回到更衣室准备拿毛巾洗澡,瞥到手机的时候忽然有些犹豫。
阮西迟对他来说,只是公司众多属下中的一个而已。且既然她自愿坐上宿息的车,说不定两个人是情投意合。
他现在打过去,如果坏了宿息好事,按照他阴晴不定的性格,以后恐怕很难办。
龙鸣这么想着,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先大脑一步,已经拨出了宿息的号码。
电话那头非常安静,仿佛在真空里一般,这样的无声很少见,但越听不出任何有效信息,他就越是逐渐心焦。
阮西迟虽然是今年才进的他们公司,但四五年前,他已经跟阮西迟有过短暂交集。
那时她是他的乙方,她的公司在一个项目上犯了重大错误,这种错误其实是整个行业中不成文的规矩,也就是说她的公司这么做也可以,只是会导致他有些难办而已。
前几年的他年轻气盛,当时龙鸣极为生气的在项目对接群里,严厉指出了她公司的错误,导致场面一度很难堪。
阮西迟当时刚上手对接这个项目,大概是毕业不久的缘故,她说的话有些天真,她在群里打字问被龙鸣怒骂的一个下游丙方公司:这个人是谁呀?
他当时一愣,怎么会有人认不出这种常见的丙方公司,还把公司当成人。旁边的下属笑的乐不可支,直说这个阮西迟怎么这么有意思。
怕不是个傻子,他冷哼一声,但气氛被打破,也就没有再继续谴责。
后来他听自己的属下说,很想把这个阮西迟招进公司,因为发现她很聪明。
龙鸣当时在心里嗤之以鼻,就她还聪明。那次事件过后,他就差给她备注个脑子十分不好使。
但听说阮西迟拒绝了他下属的挖墙脚邀请,因为她说自己的公司虽然才刚刚初创,但领导对她有恩情在,所以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团队。
他挑了挑眉,看来以后备注可以改成,有点机灵在身上。
几年后下属要跳槽,临走前给他推荐了一个人,说让他面试看下能不能用。
那天偏偏公司会议室被约满,他只能约她在咖啡馆。
巨大的落地窗外行人匆匆,他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手表,离约定的面试时间已经过了5分钟。
有个穿风衣的人急急地跑了进来,巡视一圈后站在了他身旁,轻声问道:“您是龙鸣?”
他转过头去,看到一张白如冷玉的小脸,正对着他灿烂微笑:“您好,我是阮西迟。”
龙鸣听到自己的心跳,在那个午后的阳光里,一瞬间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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