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感觉很糟。
不是说真的难受到无法忍受的程度,实际上他感觉自己顶多像是感冒那样的微微发热而已,属于放在以前他休息一下就能挺过去的程度,但是一想到这种症状意味着什么,他就很难保持平常心了。
这条银色的手链像氧化了一样变黑了。
诸伏景光闭上眼睛扶额。
只是补魔,只是必要的手段……啊不行,只要想到霞多丽,这种粗浅的理由根本没办法让自己冷静。
况且他还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弄、别想了,
快把注意力放回上——虽然福尔摩斯他早看过了但是就当复习了!
时间很早,从季节上推测现在地上的部分应该是刚刚天光显亮的时刻吧,他听见了走廊里的脚步声。
平常心——冷静——
诸伏景光用演技维持住了起码表面上的稳定。
“早上好,霞多丽。”他合上书,率先问候着。
霞多丽看了一眼他的手腕,回道:“早安,看来你有好好利用这块表?”
变黑了,看起来是不行呢。
诸伏景光客气地说:“能知道时间确实方便多了。昨晚、或者叫今天凌晨您休息得如何?”
霞多丽换衣服了,虽然依然是黑色长裙,只是细节上有一点区别,不过最重要的判断依据是这件裙子有隐隐的清新留香。
“没有,我是去稍微学习了一些东西。”
霞多丽走过来,自然地抚摸他的额头和脸,然后是下巴?
手很柔软,冰冰凉凉的——等等,冷静。
诸伏景光暗暗吸气,一动不动,说:
“您在学什么?”
“第五元素论。你刮胡子了?”霞多丽略微惊讶地说。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苏格兰要留胡子了——他真年轻啊,五官秀气,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卧底这一行,长得漂亮会确实很麻烦。啊等等,莱伊就很好看……不过想想,莱伊走的是另外的路线,那种男人无论脸长成什么样,气场都是一样的惹眼。
这种瘙痒似的手法是在逗猫吗?诸伏景光微微偏头躲开。
“稍微打理了一下。”他低声解释。
“很不错呀。”霞多丽赞同道。
会注重外表意味着精神状态很好,有生活的热情,这种人的生命力都很强的。
但是从身体状态上来看,果然是发热了,啊,那就不能继续沿用血液的方式了。
“稍等一下……”霞多丽在器具箱里找到了一套长针,扔在酒精里消毒,“手给我,啊,左手就可以了。”
诸伏景光的小指一痛,熟悉的放血疗法,霞多丽挤出了几滴暗色的血珠,然后便说好了。
他心情复杂地沉默着。
霞多丽收好针具,然后说:
“需要带你去另外的治疗室,不在地下层——你懂,请闭上眼睛吧?”
诸伏景光的睫毛微微抖动。他终于有机会到达外界了。
他顺从地闭上眼睛,却不放弃争取道:“这没有必要吧?我现在没法脱离您单独生存,您不必像关押犯人一样关押着我。”
“嗯哼,没有必要吗?”他听见霞多丽轻笑着,冰凉的手指又搔了搔他的下巴,“是谁在我的结界边缘戳来戳去?你不会以为我下的禁制不带任何警报功能吧?”
诸伏景光道歉,但为自己辩护:“对不起,我只是克制不住每一个人都有的好奇心。”
“所以我也没有惩罚你哦,不过,请你乖一点,公安警察的好奇心我可承受不起。”
“……”诸伏景光提醒道,“我已经不是公安警察了,这还是您告诉我的:生前的事都与我无关了。”
“也是——但是以防万一你就是想跑呢?那我损失可大了。”
霞多丽点了一下他的眼皮,他本能地反抗,发现眼皮无法抬起来了,某种力量将他的眼睛强行关上了。
目不能视给人强烈的不安感,霞多丽握住他的手让他站起来,诸伏景光只能跟着她的引导。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诸伏景光头皮发麻,浑身僵硬,这样行动完全仰仗另外的人控制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霞多丽扶着他的手臂,护持住他的身躯,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被当做盲人照顾——更怪了。霞多丽很熟练地引导着暂时失明的他,不用语言,仅通过肢体的力道就能让他明白该往哪里走,该走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