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霆远心骤然冷了几分,一字一顿怒骂道:“恶贯满盈,迟早自食恶果。若更违天逆行,人将不食尔肉!”靴子里藏着的尖刀突然出鞘,偷袭向江韶云。
江韶云轻轻松松,一掌劈落尖刀,反手扭断了他的胳膊。众白衣圣使一跃而上,将其摁倒贴地。
“还想死得像个英雄?罢了,至多是贪生怕死的蝼蚁。”江韶云讽笑不止,“还有你的女儿。你以为交给逐羽剑派就万事大吉了么?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你!”这才是真正戳准段霆远痛处的杀手锏。然而死命的挣扎亦济于事。
“愿不愿开口说几句,换个痛快的死法?”江韶云青色的狞笑如同厉鬼。[
“做梦!”
江韶云懒得再与他纠缠,白眉轻描淡写地一撇:“看来段寨主是拼死也要守着你的同盟者了。我便成全你。”他吩咐手下道:“给他点儿苦头,等这寨子里的人一个个死绝了,再取他性命。”
“好咧!”白影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笑,“段寨主,得罪了!”
“啊!”绝望的叫喊里,白惨惨的利斧,一节一节剁下他的手指,一寸一寸剁去他的手臂。撕心裂肺的痛渐渐麻木了知觉。英雄了半生的人,此刻竟只能任凭摆布——任由着自己的战栗和鲜血点燃恶魔们的狂欢叫嚣。
月,亦在这残暴之中,以红云覆面,不忍再睹人间。鲜红的血色,与烈火中歇斯底里的惨叫,弥漫了整个段家寨。雄极一时的堡垒,在主人的目睹之下,一点一点黯然成血的地狱。再所谓英雄,所谓恶魔,最后一点微弱的人的气息被生生掐灭。
“杀了我!”
大地在绝望的呼喊里渐渐复归平静。晨曦再临,烽火岭里依然飞鸟盘桓,群芳争艳,却不知那满山杜鹃的红艳,皆是冤魂的血泪。
江韶云站在山头,望着脚下的废墟,唇角绽起一丝刻薄的笑。唐雅芙的青冢在他的身后静默。不远处,是木叶的衣冠冢,和死去的白衣圣使的名墓碑。竹杖分,寒光现。举剑,问这麻木的江湖,究竟是谁欠了谁?
如今的天越门已是他的天下,如今的段家寨已成平地,如今就连楚天阔也再不能与他作对。小小的排云阁主人罗昂还能呼风唤雨不成?更何况,他早已收到这识时务的小子甘听差遣的讯息。烽火岭,已在他一手的把控里。铁尘诀,长河吟,梨剑!他自诩,是上天交付给他神力,要他惩戒这些蝼蚁般卑微的江湖中人。他所失去的,终究是要慢慢夺回来!
火蝶与方夕会意地领首而呼:“拭天之盲!血以血偿!”立刻,遍山的呼啸,如同狂风肆虐——白衣圣使,再不甘隅于烽火岭这狭小的一角。这场血的祭奠,宣告着一股可怕的势力从此走出了牢笼。
但是就连一贯清醒的黑石崖,也还沉睡在宁静安详的睡梦之中。更多的江湖人,只知武林的三大家族:秦齐楚,依旧为着长河两岸码头货运的利益争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