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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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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三 迷阵冰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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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他遏制着回忆的伤痛,苦涩地摇头。他自己发过誓,永远忘记血鬼,永远忘记那些阵法推演,永远忘记秦家武功的那些套路,从此与秦家一刀两断!可随着自以为的觉醒,这些恶魔般的东西又沉渣泛起,死灰复燃了。不知,究竟是谁在纠缠谁。

“见鬼!谢君和你放清醒点!”他对自己说,“你得出去,不管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不管长河吟曲是怎么回事,不管这片苇丛会把你带向何方,你都得出去!”

他奋力将旧事压回心底,又将琴谱从头到底读了一遍。

收回了心,暗自觉得,这老翁、这阵势皆不是寻常之物。既非寻常,他便不能鲁莽。顺手折来一段苇杆,排出八卦初始的阵型,紧接着就将琴曲里的七弦十三徽之音按乐句的切分,全部归于五行四方的变幻,如此竟就转化成一张纵横交错的图画!

动静相宜,奇正相谐,他突然想到这八个字。自古兵事必然有静有动,有常理之中更有意料之外。深陷苇海,往往错觉自己的敌人是那一丛丛芦苇,恰恰,最大的敌人是变幻莫测的水流。这所谓的八卦阵与水流芦草暗器相结合,也必有其幻化之处。如果能依照阵法变幻之本源,再随琴谱变幻而挪移四方的布置,似乎便可破解。

苇杆划过土壤,口中念叨着叽里咕噜的盘算之词,双目充血,这架势,仿佛要一头撞死在地上似的。随着曲乐的变化,地上的图画也顺势推演,忽而如逆风之雁,忽而如车轮滚滚,忽而如刀斧锐利,忽而又如行云飞卷……

“哈!”谢君和突然朗笑一声,咧了咧嘴道,“通了!”

飞步跳上土台下的破舟,撑起长篙,迎着水流而去。他所选择的方向,恰是原先以为的“死门”。如今经了水势的变幻,阴阳的反转,该是“景门”。置之死地而后生,姑且一试!但——只有一次机会。

天亮时分,苇阵外西南方向的岸边,戴着斗笠的老翁坐在巨石上,在曙光的勾勒下笑得璀璨。精瘦的身躯佝偻得几乎藏在斗笠下看不见。

谢君和撑着渗水的破船从芦荡中出来,身上的黑锦袍竟已被勾破了多处,从头到底都被水淋个湿透。一船的箭镞横七竖八地钉个结实。杂乱的浓须髯和披头散发的黑沉面目里,只有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明朗着。与苇荡大战一夜的残迹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谢君和一跃步,便顺水面窜到岸边。

“谢少侠——”老翁白眉舒展,抬起斗笠招呼,“如何?”

“谢前辈指点!”谢君和抱拳一敬。

“能从此阵险象迭生之中走出来,长进不小。”

谢君和苦笑一声,从袖底抽出发黄的羊皮卷,交给老翁道:“前辈的物件,还是前辈自己保管吧!”

“既然赠与他人,就没有轻易要回来的道理,你收着吧,”老翁飞扬着神采,捋着稀疏的白须,“他日若要与白衣圣使为敌,布阵之时必然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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