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突然来了个人。一身肃杀的黑——谢君和?楚涛身边的江湖人从来不会进后院,这里是他们的禁地。来过芝兰苑的只有两个人,薇兰能记住的也就只有汪鸿和谢君和而已。莫非?薇兰心中一冷。
君和立在阶下,沉沉地说:“去看看少主吧,他在书房。”
书房?她只去过一回,再也不愿想起……
洞房烛之夜,揭开盖头,只瞧见楚涛的一脸严肃与惆怅。“兰,自今日起,你是我的妻,楚家夫人。”楚涛淡然的声音里略带几分忧伤。他低头倒了杯水,饮尽:“兰,我去书房。你早些休息。”话音落,他已提了披风闪出了门。寒意在心底丝丝渗开。烛泪嘀嗒流个不停,她呆呆伴着闪烁的烛光坐了许久,才想起泡了壶热腾腾的茶,往书房送去。穿过回廊,一路红灯笼的暖意怎么也照不进她的心里,风分外地冷。她裹紧了红袍,匆匆而前,生怕那茶水被风吹凉。
书房门口,却只听得楚涛的厉声咆哮:“混账!谁若再敢提此事,看我不取他项上人头!”随即惊天动地一声响。汪鸿苍老地叹息着:“少主啊!”
轻轻推开门。屋里一片死寂。楚涛背着手,向隅而立,一只大瓶碎了满地。汪鸿低首噤声。她默默把茶壶放在桌上,拾捡起一地残片。汪鸿颤抖着声音:“夫人……让下人收拾吧……”她并未理会。楚涛低声道:“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她愣了愣,默默收拾起残渣,往外去。“少主你这是在说什么话?”汪鸿忿忿不平。楚涛怒气未消,涨红着脸挥手往门口一指:“把那家伙扔进柴房,我看他还不够清醒!”薇兰步出门,直见一个干瘦的黑色身影杵在门口,一脸痞笑,丝毫不把楚涛的怒火当回事。
“少主……”汪鸿低声劝解中,书房里渐渐安静,薇兰立在门外,守候着屋里的动静。那黑影也站着,盯着薇兰,似有不解,是啊,谁不觉得奇怪?她快忘了今日自己本是新娘。灯一直亮着,汪鸿没有出来,楚涛也没有出来。她唯有默默回到芝兰苑,告诉自己自己再也别去书房,再也别离开这庭院半步。总有一种负罪感,仿佛自己才是这场怒火的诱因。她再没见过楚涛的怒容,楚家里里外外每个人都说他们的少主素来雅致恢廓,谦谦君子之风,从来和发怒扯不上关系。于是她想,楚涛定然仇恨她到极点了吧!
难道谢君和会不知道?她早就习惯了被遗忘。把犹豫的目光投向谢君和。
低沉的声音仿佛毒药一样弥散在空气里,带着让人窒息的味道:“少主的情况……不太好……”
瞬间,有如利剑刺入心窝,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她立即飞奔向书房,头脑中混沌成了一片,全然听不清君和向她说了些什么。汪鸿肃立书房门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急切中听到君和在背后说:“让开。”
汪鸿诧异:“什么意思?”
“少主要是怪罪,你就说拦不住我。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违令,”君和冷冷地笑,逼得汪鸿不得不点头,“我去布防,有事唤我。”话音落,君和已经走出了十步开外。汪鸿沉沉地叹息:“少主有令,不准任何人惊动您。敢抗令的,也就只有他了。”
薇兰可顾不上那么多,径直推门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