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
谢君和缓缓睁开双目,周身尽皆是濒死的痛感,每个关节都渗透着让人麻木的寒意。赵海骏与唐耀一样,都是用毒的高手。试图抬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与雪海的左手缠络在一起。哑然失笑。
雪海被他一动,也惊醒过来,发现他还在身边,很放心地笑了笑。
“何苦,丫头?”谢君和摇头道,“你哥的骂声都穿过长河到我耳朵里了。”
“让他骂去,如果这也要骂的话。”
“别任性。”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
雪海望着那张早已被沧桑的尘垢覆盖了真实年龄的脸,找寻着赵海骏口中“血鬼”的影子,却居然找不出多少杀人者的锋芒。或许是因为虚弱,或许是因为心底深埋的忧伤,雪海只看到一片毫无血色的绝望里,他闭目等待一阵狂风将自己粉碎……
“谢君和已废。”她想到了赵海骏的评价,也想到了凝香阁竟夜饮酒的醉汉。
欲言又止,怕触及他的痛处。
“问吧。”谢君和突然说。
雪海低下头,收回不太礼貌的目光。
谢君和一笑:“赵海骏其人,在北岸有个怪名声,从不说谎。”
雪海一阵惊诧,随即闭了双眼,不用再问了。谢君和也完全明白她在想什么:任谁听到自己身边有个曾经杀人无数的杀手都会心生恐惧,何况楚雪海还是个涉世未深的丫头。“后悔还来得及。”他说。
“我不!”
“别耍孩子脾气。诺言不能轻许。何苦拿自己做赌注,去赌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的生死,到头来祸害的还是自己。在这江湖,没有人会来心疼你。”谢君和的声音颇有几分沉痛。也许,是想起了另一个名字。
“我不是孩子了。”雪海强调。
“可你还是不明白:这只是我和赵海骏之间早晚要解开的恩怨。我自己做错的事,我欠他的命。你根本没有必要卷进来。”
“已经卷进来了,君和大哥!”雪海突然站起,肃然道:“你听着,你得带我回去,不管咋样,你必须答应!”
“赵海骏也算是个义气人,不会把你怎么样。”
“不,我是说你!我只要你带我回去!”
谢君和明白过来,是自己那些该死的话激起了雪海最容易泛滥的同情心:“那我在阎王殿前又该多挨一道剐。”他苦笑一声,“我真不想害你,雪海。”
铁门外,幽幽的声音隔空传递:“郎情妾意啊!”与此同时,赵海骏坚实的步子敲碎了地牢的宁静。
雪海主动护在谢君和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