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立刻一纵身跃上了墙头翻至屋脊,只见来客正风风火火踩着雄赳赳的步子往长街而去。暗暗腹诽木叶的狡猾:随便找个不相干的人与他做了交易,自己则悄悄躲在暗处坐收好处。不但收回了假紫玉令,还准备好了下一步:猫儿若真有本事,重赏之下指不定还真打算去偷真紫玉令;若没本事,三日后交不了货,木叶也不损失什么;若是他和楚涛联手坑木叶,三日后的石亭则必是苦战一场。
可他就不信找不到木叶。
这样的雕虫小技还能难过他这梁上君子的祖师爷?适才的来客熟门熟路地出了低矮连绵九曲回肠似的巷子,飞步直奔长街。猫儿一路轻轻踩着屋脊佝偻着背追踪——这对于惯常暗夜行路的他实在是小菜一碟。脚底抹了油似的轻巧,偶有瓦片翻动之声,学着野猫小声哀啼,也从未有任何人起疑。不然怎么敢担得“猫儿”的名号?
来客一路出了镇子往郊外密林深处去。没有了屋脊的藏身处,高入云霄的树枝和冷风的呜鸣照样是绝佳的遮掩。正是石亭的方向。当来客匆匆刹步,猫儿想起来张望四周,不由满头冷汗直冒了。
他们停在一处坟场,四下除了层出不穷的冰冷石碑,并无遮掩。闭目,风声鹤唳搅得他双腿略有发软。鬼哭狼嚎阴魂不散磷火四起的地方,恰是意图不轨的最佳所在。猫儿远远地把自己挂在树上,掩藏在浓密的树荫后,悄悄地等待。
月西沉,无光的世界里,一道白影缓缓地从石碑群后飘然而至。
汉子猛地下跪,匍匐于地,连抬头都不敢——恰似见了鬼。
白影伸出颀长的手,搁在他的头上,眼中闪过肃杀的笑意。
汉子从怀里取出紫玉,双手捧过头顶,依然不敢抬头。猫儿分明觉得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三天后么?” 说话声,仿若女子。
“石亭。”汉子连声音都在发抖。
妖冶的声音从那具白色的躯壳里飞扬出来,带着嚣张的笑意:“也好。事若成,你约了钱庄掌柜和金器铺掌柜喝酒的事儿,我便不与他人提。”
“何时——放我?”
“怎么?你想要个解脱?容易!”
话音未落,那汉子已连滚带爬地跑出十步远。白影手中一道剑光正掠过汉子的衣服下摆。更嚣张的笑,如同愚弄猎物于股掌的猎犬。“给我去打听——楚涛到底是不是受了伤。得了消息仍在此处找我。若找不到你,小心天下人都知道:是你约了他们,并且打算夜半下手,你的满腔恨意,一定会招来官差们不少同情!”
“胡说,分明是你!若非我被此二人害得家破人亡,怎会……”这人说话突然流利起来。猫儿明白,那商人起先故意装作西域人的说话口气而已,骨子里,还是个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