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噌”地一声,一样东西擦过侍从的手臂,疼得齐恒抛下了刀。定睛一看竟是竹筷?“谁!”齐恒恼怒之中四望。
在座的只剩下谢君和一个。乱得桌椅残迹横七竖八的厅堂里,他依然气定神闲旁若无人品着杯中的茶,伸手可及之处搁着一筒竹筷。
“是你!”齐恒的怒气正愁无处宣泄,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酒也早醒了。
“别怪我没打招呼,请自便。”他继续倒了杯茶喝着。
怒火中烧的齐恒向帐台后的两个姑娘扑去,雪海手一撑就跳到了帐台上,居高临下地反而给了齐恒一脚。
“丫头,不差!”
谢君和凛冽一笑,一抬手,竹筷在齐恒的手背上留下不浅的一条血痕。
“招打!”齐恒领着人转身扑向谢君和。
君和“刷”地推倒筷筒,顿时仿佛万箭齐发,喽罗们抱头鼠窜。余光扫到齐恒预备拔脚开溜,飞起一脚踢向身边的大桌,桌子便气势汹汹朝齐恒的腿撞过去。
差半分齐恒就要被撞断了腿。齐大少的脸上已完全没有了盛气凌人的愤怒,唯有难以名状的惊恐慌乱而已。
然而桌子飞到门边骤然停下。
程云鹤的刀鞘架住了那股力量。
谢君和便停手了。
一屋子的人,低着头不敢看程云鹤的眼睛。
其实程云鹤只是立定不动而已,不见锋芒,无怒,亦无笑。只是在他环顾四周的时候,有一种可怕的沉着冷静。这是一种凛然的威严——他更像一面镜子,当你的目光撞上他的目光,刚才的是与非顿时映射出来。
齐家人不敢多嘴半句,包括那齐大少,一阵借着酒劲的疯野过后,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总之缩到角落里没了声响。
云鹤令道:“把大少爷送回去。齐爷不是让你们来南岸丢人的!”
那些人扶着齐恒灰溜溜地退到他的身后。
谢君和居然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云鹤立刻欠身向店内的人致歉,为自家少爷的莽撞:“让诸位受惊了,还望海涵。少爷年轻未免气盛,被囚日久,故心生怨恨,又加多饮了数杯,难免举止失当,有所冲犯。待他酒醒,必会向诸位致歉。”
直到嫣红不打算计较,他还硬是塞上一锭银子作为赔偿。
谢君和分明觉得自己一身的粗野之气在他面前相形见拙,不由抱拳相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