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同样赏着烟的女子,无奈烟来去匆匆盛开得快,凋谢时了无痕迹,还不曾睹其全貌,天空已经重又被黑暗笼罩。飘过几朵烟云,遮住了明月。女子低首轻叹。素颜里透着书卷气。眼睛不大,但半闭略带愁的样子十分动人。声音柔柔软软的,仿佛会在空气里化开。
“雪海?哪阵风把你吹来了?”随即窗子立刻合上。楼梯口响起细小的“吱呀”声。
当她步下楼之时,雪海银铃般的笑声已经传遍整个屋子,连鹦哥也不甘寂寞地要与她一较高下。
“来看看嫂嫂和小侄儿。吃着诗雨姐姐的点心,就想到嫂嫂了。”
“嘘……他睡着了。”史薇兰示意她轻一些,“要是把他吵醒,又有半天可闹腾。”
雪海毫不羞惭:“像我一样调皮吧!”
薇兰一点她的额头,亲昵一笑,立刻招呼诗雨入坐。
分享着尚有余温的糕点,望着满园的芬芳,闲聊着烽火岭的见闻,心也欢腾起来。
吹过一阵冷风,薇兰撇过头用丝帕掩着嘴轻咳了几声,雪海立刻紧张起来:“嫂嫂不舒服吗?”不管薇兰如何解释自己无甚大碍,她已拉长了脸:“哥哥真不像话,嫂嫂病了也不来看看。”
“刘医师看过了,偶感风寒罢了,不用惊动他,他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平静的脸上略带着惆怅。诗雨看出几分端倪,轻推了推雪海,她才下意识止住了话题。
谁都知道楚涛很少出现在此处,过分的时候甚至几个月都不见人影。一进这个院子,爱笑的他就僵直了脸。他的眼神每每从满怀期冀的薇兰身上匆匆掠过,停留在一屋的草间,随后便是干坐无话的沉默。楚涛一走,这空无一人的庭院、空寂冗长的时间,唯有和草相伴了。
“听说他在烽火岭受伤了是吗?严重么?”
“他能有什么?好着呢。”雪海仍不解气。
她起身在书架上翻腾了一会儿,取来一个香袋,“他总喜欢点着沉香看书到夜半。自己用草调配了些香料,可以解乏。你替我交给他吧。我本以为……今日他会过来……”
雪海好奇地接过香袋闻了闻,清雅如冰泉的味道直入心脾。
诗雨微微叹息:“嫂嫂真是体贴之人。”
她微笑着从架上取下一锦囊:“还有,他给你的贺礼,去烽火岭前就已交给了我,怕江湖事说不准,脱不开身。”打开,是一柄紫檀木扇。展开,扇面上题一幅红梅傲雪图,还带一行小字:红颜一笑万芳寂。一看字迹和印章就知道是出自楚涛之手。
薇兰赞叹:“他还说自己很久不动笔了,看这画功,哪像个舞刀弄剑之人?”
诗雨附和着。
唯雪海把扇往薇兰处一塞:“真是老套!一看他这几个字啊,就想到小时候被他关在书房里学写字的事!嫂嫂喜欢就拿去!”
薇兰轻摇头:“哪能这样?”雪海可不管,牢牢地把扇按在薇兰手中。惹得段诗雨也暗笑着摇头不止。楚涛不舍得让她踏足江湖看来是对的。薇兰甚至都不舍得让雪海长大。十五岁的雪海到底懂得院墙外的是非多少?
雪海把香袋揣进怀里:“嫂嫂放心,有一个人准能找到哥哥,我这就去找他,不到天亮,这香袋一定送到哥哥手里!”不等薇兰和诗雨回话,她已经蹦蹦跳跳跃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