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苍茫,所有人都入了房间休息,汪鸿、楚涛却聚在了灯下。
“少主受伤了?”
楚涛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暗暗忍着伤处的痛感,却又抬眼轻轻一笑:“瞒不过汪叔。”
“怎么回事?”汪鸿的愤怒立刻倾泻向屋外的方向,“一定又是那家伙横冲直撞……”
楚涛打了个手势制止他嚷嚷:“别声张。幸而江韶云手下留情,不然我们三人都别想回来。”
“江韶云?”汪鸿大惊失色,“少主不是去调查宋家火场的吗?”一转念,心知:楚涛断不会把那么危险的计划全盘告诉自己,除非是他故意不想去。让他事先知道了,还不唠叨得疯了?
“长话短说,”楚涛摇着头似乎不想再提,“两件事:其一,是谁借我之名发出的讯息,要段寨主来河谷接应我?”
汪鸿愈发吃惊了:“难道不是少主的飞鸽来报信的吗?信上只有四个潦草的字,河谷,速来。我见略像少主的笔迹,也不曾多想。”
楚涛几乎是咬着牙感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和江韶云缠斗会是什么结果,这个人倒是比我还清楚。”
“难道有人暗中帮我们?来到段家寨的路上,遇到几个穿着天越门衣服的人,都中了毒似的,只知呼呼大睡。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事情绝不简单……会不会是沈雁飞?”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名字,飘忽不定如云似雾的家伙。这小子突然回来和当年的突然离去一样没按好心眼!
楚涛却突然含糊地笑了笑,摇头。他当然不会承认被自己一手**出来的剑客耍了一道。可事实上,汪鸿又不得不承认:沈雁飞的小手段在楚涛面前还没有玩得转的先例。大约楚涛已早有了对策吧。猜不透,只好作罢。
楚涛答道:“烽火岭处处暗藏玄机。既然他不想露面,我们也没法子。可他又有什么理由调动我的人手?”
“这样说起来,我接到猫儿的来信了,他已经照您的吩咐把停留在红霜镇的小柯接走。”
楚涛闻言,愁云又一次锁上了眉头,清亮的双眼也似蒙上雾一般不可测:“此人又先我一步。罢了,好在他尚且无加害之意。说第二件事,君和从江韶云的兵器架上夺回了失踪多年的逐羽短剑,江韶云不杀我的原因居然是紫玉令。汪叔可知,他何故对紫玉令、逐羽短剑如此觊觎?”
汪鸿脸色一白:“难道果真是江韶云杀了老掌门?”
楚涛摇头:“未必。如果这短剑和紫玉令中有什么秘密是江韶云还不曾了解的,他没有理由痛下杀手。倘若他真已悟透玄机,没有理由蛰伏烽火岭中十二年而毫无动作。除此之外,唐耀、罗昂,甚至远在北岸的秦家齐家,又有哪个能完全撇清嫌疑。慢慢查吧。我所疑惑的是此二物价值何在,才能知道江韶云的意图。可惜父亲去世突然,竟没留下只言片语。”苍凉的目光投向半窗冷清的夜色,却又强自一笑。
汪鸿遗憾地摇头:“短剑、金印、紫玉令,素来为掌门权力象征,除了掌门,其他人是不便过问的。确是听说逐羽剑派在黑石崖守护宝藏的传闻,却一直被帮中人引为笑柄。”
一声叹息:“我当了十二年逐羽剑派的掌门,到如今对帮中事的了解居然不如自己的敌人……”
楚涛颇有些沮丧地把玩着短剑,暗青灰色在油灯下泛着微绿的荧光。剑鞘上密密麻麻的折线纹,似龟裂的土地,又似起伏激荡的浪涛。不少地方都已有磨损之迹,显现出此剑年代的久远。剑背的中央亦是如此纹。铁制的刃却银亮如新,冲破了岁月积沉而折射出分外耀眼的光。是一柄利器,却不见异处。
丢开短剑,往椅背上一仰,闭目无声。昏暗的油灯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愈添苍白。
“少主不必焦虑,既然江韶云有办法知道,我们也定能查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