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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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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浮沉微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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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望江台随时恭候。”公子自以为得计,高声地笑。然而未笑过三声,那张脸已僵直。

汉子眼中杀人的寒光闪过,从腰间抽出一截剑刃,绷直的嘴角微微抽动。他晃了晃杯中酒,乌亮的剑刃闪烁着凛冽的光泽,夹杂着酒杯里同样清冷的寒光,让盛酒的白玉杯颤抖不止。“捎句话给你爹。”刀光在掌心中一闪,左手掌中便破了个深深的口子,艳红的血顺着伤痕流淌成一条血线,滴落杯中,又缓缓散开,如一场妖娆的舞蹈。他眼露凶光,带着几分过于嚣张的恶毒:“长河流淌一日,这血就沸腾一日,心底的火就燃烧一日。”

公子凝视着这半杯艳红良久,慨叹:“谢兄一如当年锋利。”

“是他教我的:欠得越久,还得越多。”从他充满杀意的双眸中折射出阴郁的光。微倾的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半杯血酒缓缓洒落,渗入土中,仿佛多年的恩仇都随着这杯酒而凝结入南岸的土壤。环视四周,轻一抬眉:“你们都记住了这张脸:这是北岸秦家长公子秦石。楚掌门说过,但凡北岸来客,皆不可怠慢。他若要住店,最好通报楚掌门,以免让人说咱不讲礼数。”话音落,他便一卷长剑往大街上去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霎时淹没了他的诡异身影。

留下秦石,孤孤单单应对四周充满敌意的目光。

“果真是秦家大公子?”店家哆嗦一下,立时把刚才两锭银子塞回那仆从手中。

“怎么,北岸人来喝杯酒都不欢迎么?”

“喝酒欢迎,若要打探消息,您还是直接去找楚掌门吧!小店可容不下您那么尊贵的客人。”

秦石哈哈大笑:“我若找得着楚掌门,也不来贵店打探他的消息了。”

座中客突然插话:“凭本事找去!看见那些鸽子没?白鸽起处,英雄衔命征四方。这是南岸的规矩,找到鸽子,自然就找到他了!”

秦石停了好一会儿才干笑道:“那些白鸽么?真能调动天下英雄?倒没人打下一只来熬汤喝?我还听说,逐羽剑派的人好端端地就被杀了,掌门也不闻不问,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公子在说笑话吧!”角落里另一满脸横肉的汉子跳将出来,“看在楚掌门的面子上,量公子是客,动起手来实在不雅。您最好收回狂言,趁早离开此地。”四围好些个汉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有一个说书人模样的摇着纸扇笑了笑:“北岸人,少讲风凉话。有本事,找到楚掌门,和他比试比试。”

众人顿时哄笑成一团。

秦石自然觉得无趣,四顾,不知道有多少双能杀死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就好像一群饿狼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我们……上别处喝酒去……”他向身旁的随从打了个招呼,便在一片嘘声里退了出去。

不多时,先前离开的黑衣汉子又绕了回来,坐回了原先的座上,小二见了他,主动端上刚温好的酒。他依然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客。恼人的鸽子在他头顶咕咕盘桓。

一抬手,不知哪儿来的石子从他手里飞弹出去,正中对面屋檐,群鸽惊起,猛然振翅,落荒而逃,只留下一街白羽打着旋飞扬。众人鄙夷又惊恐的目光里,低沉的声音闷笑一声:“打下只鸽子熬汤喝?不错的主意。”

没人敢吭声反驳,适才嚷嚷着要秦石收回狂言的人也不过干瞪着眼盯着他看。店家生怕又出什么是非,摆着手示意酒客们别去理会这疯汉。说书人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汉子,摇头不止。然而立刻有人推推搡搡地把他拉到正中,问了起来:“话说,到底是哪个活腻了的杀了锦衣客?”众人围着那说书人,继续七嘴八舌。从天南扯到地北,也不知何时跑了题。

再无人理会这汉子,他便在沉默中自斟自饮,直到红日西斜,他才用那油黑的布裹起自己的长剑,背上身,随后破天荒地招来店小二,塞给他几块碎银:“这个月的酒钱,清账。”店小二捧着那几块碎银,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愣了半日。左摇右晃的影子一眨眼就穿过早已冷清的街道,不见了踪影。

黄昏时分,在不绝于耳的鸽哨声中,秦大少回到馆驿,一只灰色的鸽子落足于他的窗前,咕咕然叫得急切。他一抬手,那鸽子便乖巧地跃上手臂。亲昵地捋了捋油亮温暖的毛,拂去风尘,望一眼窗前西沉的落日,正向长河流淌的源头缓缓坠去。

提笔留书:“白鸽起处,英雄衔命尽节。南岸盟首实非虚名。虽未见楚涛,心犹凛然,宜当早图之。”

待书干,塞信入漆管,恋恋不舍地抚了抚灰鸽,扬手向长空。

灰色的身影冲天而去,好似一根在夜幕中一擦而过的火柴,幽幽暗暗的光在过于浓重的火药味里闪烁。南岸,只待一颗火种,便足以燃起整个天空的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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