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只得放弃下山的打算,选在一个低洼之处挤在一起,虽然无法遮挡雨水,但好歹能挡一挡肆虐的寒风。
大雨滂沱,夜风吹来,寒意直侵人的骨髓,冻得他们几乎要发疯发狂。他们起先还要挣扎一阵,抵御一阵,忍受不住时呻吟一声,吼叫一声。到了后来,身体僵硬了,力气没了,不挣扎了,不抵御了,只剩下呻吟和偶尔一声吼叫。孤单的吼叫,如野狼吼叫般回响在夜的山野。再后来,连呻吟声也没了,吼叫声也没了,他们进入半昏迷状态。
此刻,如果有谁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都会流露出诧异的目光。这些抱住四肢、紧紧挤在一起的人,这些全身湿透、脸色煞白、瑟瑟发抖的人,还是往日那些凶神恶煞般的特调局缉捕处的人吗?
这些特调局缉捕处的缉捕队员,往日在吴京骄横跋扈、为所欲为,此刻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被雨水和寒风折磨,也如普通人儿一样可怜而无助。
所幸,温度没有继续下降,他们终于熬到日出。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下来,温度迅速上升,他们如冬眠的青蛙,又活了过来。
从寒冷中解脱出来,他们的心里好不喜欢。虽然人人都是惨不忍睹,脸被冻得没了血色,嘴唇青紫,还有的肿了脸,磕破了头,手臂上开一道口子。
“喂,呸,你,你这只黑爪竟然放在我的——”夏丹突然大叫起来,一把将那只放在她胸前的爪子给打飞出去。可是低头一看,她更是骇得大惊失色。
“该死的劳逄,你你,你怎么躺在我的大腿上。”
但是没人发笑,因为劳逄就剩眼珠子还在转。大家的目光默默地扫了一圈,便一个一个从泥地里爬起来。
小命还在,这些就不算什么了。
“下去看看,那个,怎么样了?”林刁还惦记着昨晚掉入沟里的那个倒霉蛋,对智维道。
智维系上青藤爬下去,过了一会儿上来,对林刁摇头道:“已经断气了。”
大家不作声了,都默默地向沟底看去。不过他们是看不到沟底的。
特调局缉捕处外出执行任务,伤亡是常有的事,但像这样的死法,让他们感到憋屈和郁闷。
想洗洗身子,弄清爽了再下去,但大雨之后的山上,所有的水都是浑黄色的,越洗越糟糕。所以,只有下山再说了。
由于牛脖子的路面仍然湿滑,他们又等了一些时间,待路面干了一些,才手拉着手,一串螃蟹似的走了下去。
林刁一直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被困在山里,忍受这般痛楚。这难道是他的错吗?但自己何错之有,老天爷要落雨,他有什么办法?他又不能未卜先知。
这笔账要算在尹白身上。他不能白白受冻,白白被折磨一回。老家伙不上山,他们怎么会上山?对,一定是老家伙知道下午会落雨,才骗他们上山的。
“尹白,你这个老匹夫,你等着,老子会让你好看的。”林刁在心里头一次又一次叫着尹白的名字,怒不可遏。
他还想,下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抓那个老匹夫。当然,还有那个疑犯,也得把他抓住,投入监狱,像折磨他们一样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但是此刻,看见坐在屋门口笑得前仰后合的四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林刁没有了昨晚的愤怒,更想不起来要抓人。他只是不解:“你们,怎么会坐在这里?”
“废话。我不坐自家门口,难道还坐你林大少爷家门口吗?”尹白怒怼一句。
林刁语塞。他们就如此轻松散淡地坐在院子里,不回避,不紧张,还放肆地笑话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看到了尹岩。
(本章完)